李雙梅大聲說：“你給我適可而止啊。再給你三分鐘，立馬過來吃飯！”

    賀然像條蟲子一樣在沙發上蛄蛹了一會兒，隨后坐直，從兜里掏手機出來，心里的難受全寫在臉上。

    他眼圈紅紅的給施念發短信。

    賀然：【哎，問你件事，大事，你以后打算考哪里？】

    施念：【犯病了又？怎么突然問這個。有事打電話說，我一個月套餐短信 50 條，快用完了?！?/br>
    賀然要先回一個【成，我打過去】才撥施念家座機。

    電話接通，那邊好像正在嚼東西。

    賀然：“吃飯呢？”

    “嗯?！?/br>
    “吃什么呢？”

    “我媽鹵豬蹄了?！?/br>
    “呦，咱媽會鹵rou了，好吃么？”

    “是我媽，不是咱媽。不太好吃，有點嚼不動，你等下我去吐掉，我好像吃進去一根豬毛?！?/br>
    賀然悶悶在笑，本來心情不太美妙，可是架不住聽到女孩聲音的喜悅，于是攥著電話線乖乖等。那邊拖鞋聲噠噠噠走近回來，拿起話筒：“說吧，啥事，為什么突然問大學？”

    少年聲音難得沉靜：“問問不行啊。我得早做計劃?！?/br>
    “你做你的計劃，問我干什么。全中國那么多高校呢，適合我的又不一定適合你?！?/br>
    “施念，你不要明知故問。你也知道我這性格，我肯定是你去哪里我去哪里啊。這種事你沒必要瞞著，告訴我也不能讓你少兩rou。那我直說了，北理工，北科，北郵……這些學校讓你選，你會選哪個？”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好像也在團電話線，話筒傳來摩擦的聲音。施念聲音變?。骸拔夷膬褐?。怎么？這些學校給你降分了？”

    “沒明說，但是之前打比賽，那邊的教練都私下里來找我談過未來意向。別磨嘰了，你快選一個。你不會說謊，說我也能聽出來，所以你最好不要蒙我?！?/br>
    “那……北郵吧。它的計算機專業很好?！?/br>
    “你要學計算機啊?！?/br>
    “嗯?！?/br>
    “得嘞，那我也去北郵?！?nbsp;說著賀然就要掛電話，被施念叫?。骸澳愠轱L了今天？怎么沒頭沒腦的，突然就規劃未來了？呵呵，我真替李阿姨感到欣慰?！?/br>
    賀然聽出她淡淡的諷刺，毫不在意，反而是咧嘴笑，“我不是天天都抽風么。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掛了，拜?！?/br>
    “哦，拜?！?/br>
    施念要掛時又被賀然喊?。骸鞍??！?/br>
    “還什么事？”

    “沒事?！?nbsp;賀然的笑漸漸收回，少年聲音不自覺落寞：“好好學習，好好吃飯，爭取長大個兒，比我還高?！?/br>
    “滾?！?/br>
    *

    打完這個電話，賀然又生龍活虎回來。他回到飯桌上，拿著圓珠筆在手紙上寫寫畫畫。

    傅遼湊過去看：“算什么呢？”

    “算算如果大學給我降 60 分，我每科考多少才夠北郵分數線?！?nbsp;賀然這科添點，那科減點，最后都不太滿意，算來算去，自己離降分后的分數線還有很大距離。

    一般來說，賀然在飯桌上作妖總是會被李雙梅罵。但是這次李女士笑瞇瞇給他加飯加菜，任他計劃未來。

    “兒子，媽支持你。你要是能上北郵，咱家祖墳就冒青煙了?！?nbsp;李雙梅道：“小學時每次開家長會，你們班主任都拉著我說，你家兒子怎么怎么……當著全班家長的面兒就批評你一個人。給我愁的，逼得我自己給自己做心理工作：我和你爸都不是讀書的料，憑什么我兒子就學習好？沒這基因啊。不過也是要感謝你們當初的班主任，不是她讓你去學體育，我們都不知道還能曲線救國?！?/br>
    賀然完全忽略了李雙梅的叨叨。他在自己的手紙計劃上畫了幾個大叉叉，自顧自說：“不行，我得上補習班。至少要上物理和語文?！?/br>
    “補習班都開了快倆月了，之前唐華讓我們填回執，你不是說你不需要么?！?nbsp;傅遼剃著牙說：“不過補習班師資不好，我們幾個都在吐槽，說還不如學校老師講的呢。之前【郁謀】還說大家可以去他家學，他給我們講?！?nbsp;說到郁謀倆字時傅遼刻意囫圇過去，聽起來像是#￥%。

    李雙梅正穿衣服準備出門看棋牌室呢，停?。骸笆裁椿貓?？”

    傅遼拍了一下天靈蓋，一臉完蛋：“然哥，你沒給你媽看哪！”

    第52章 山雨郁來

    吃完飯之后，傅遼按了下電視柜下面的游戲機開關，拉出兩條手柄線，遞給賀然一只手柄：“來來來，打兩把?！?/br>
    賀然握著手柄在沙發上坐好，傅遼換著游戲問他：“咱玩哪個啊，然？” 賀然沒吱聲。

    傅遼一轉頭，發現賀然在盯著手柄發呆。他遞給賀然的是施念經常用的亮藍色。男生的手和女生的手大小不同，所以經常抓握的地方痕跡也不一樣。賀然正努力比劃著自己的大手試圖與施念留下的痕跡重合在一起。

    這事有個典故，好早之前了。施念說這個亮藍色的手柄好用，另一個黑色的不好使，所以每次來只愿意用賀然正拿著的這個。明明兩個手柄只有顏色上的不同，男生們都噓她，說你一女孩子就喜歡顏色好看的唄。施念說沒有啊，很明顯這個就是比另一個按鍵順滑一些啊。后來破案了，發現施念是對的，她說不好使的那個黑手柄，之前被賀然他爸撒了半杯啤酒進去。賀然當時跳到沙發上張開雙臂說：“我媳婦兒厲害不？！真神了誒！” 被施念用手柄砸，結果這一砸，好手柄也接觸不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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