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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來,是她要給東朔一個名分——日后他在外行走江湖,可以堂堂正正說自己是她寧瑯的男人。 雖然這名號對別人不一定管用,但對東朔能有用,就夠了。 光是想想他一臉自豪地說出那名號,寧瑯都忍不住想笑。 不過他肯定是不肯說的,等日后要有機會了,一定要逼他說一回才好。 于是,在夜半三更之時,千里無人之地,殘垣斷壁之中,大紅的燈籠掛起,流動的囍字遍地走,曾經被視為正道之光的修士,和人人喊打的大魔頭,站在了月下,桌前,雙雙舉起一杯合巹酒,望向彼此。 東朔的眼里只有寧瑯。 但寧瑯的眼中還有那些黑乎乎的豆子人。 它們著實太吸睛了。 被東朔撒豆成兵造出來的豆子人們沒有臉,雖有個人形,卻是一團黑。 此時此刻,它們正充當這場儀式的見證者。一些坐在地上,圍著他們二人,小腦袋紛紛上仰,鼓掌造勢。一些則趴在房頂,挽著小竹籃撒著小花花。 可不知道是哪個缺心眼的,誤把紙錢當成花撿了回來,一同灑下,當夜風吹過,這場面總覺得分外瘆人。 不像是人間婚宴,就特別像是發生在陰間的事情。 東朔一直盯著寧瑯看,自然沒有錯過她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悚。 往旁分了個眼神,他找到癥結所在。 再是一眨眼的功夫,豆子人們全部多了頭臉手腳,身上還化出了衣物,一個個看上去是再正常不過的人了,還咧開嘴,爭做最喜慶的那顆豆子人。 寧瑯:“……” 天才不愧是天才。 她也算明白了,當初東朔是怎么化出劍修師兄去騙她了。 明明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卻還是被抓了個正著。 東朔的臉沉下一分,不高興地說:“不要想他?!?/br> “好好,不想就是了?!?/br> 眼睛跟著瞇了起來,很有眼色地哄人:“今天晚上我就想你一個人?!?/br> 這簡單干脆的甜言蜜語把人給哄笑了。 東朔言笑晏晏的樣子,如是一直在天上吃著清風喝著露水的神仙,被蠱惑下了凡塵,身上也跟著沾上了人的七情六欲,多了幾分人情味,好看得讓人別不開眼。 而不光嘴邊,他連眼里都帶著淺淺笑意,開心難以自禁。 “阿寧真想清楚了?這一杯酒喝下,我就不會再放你走了?!?/br> 寧瑯沒吭聲,只在心里吐槽:說得跟她不喝這杯酒,他就會放手一樣。 別說放手了,哪怕她就看別的男人一眼想別的男人一下,他都能偷偷氣得要毀天滅地的樣子。 可到底,她選擇這一遭,不是為了天地,更不是為了他人。 僅僅是因為眼前人是眼前人而已。 于是舉杯對嘴,一口干了酒,一滴不剩。 接著豪放地擲下酒杯,袖背抹嘴,非常霸氣地看向東朔,灑脫道:“前世今生都你了,不改了?!?/br> 雖然這合巹酒不是這么喝的,不符合凡人成親的規矩,不過東朔也沒說破,全全當作自己不知道,也仿著她的樣子,干脆利落地一口悶了酒水。 望向寧瑯的目光如膠似漆,蜜里調油,黏得人發愁。 “從今往后,阿寧便是我妻了?!?/br> 又不由慨嘆:“真好?!?/br> 寧瑯笑了,撲進他的懷里,仰起頭去看他,把天上明亮潔白的皎月和他一塊裝進了眼里。 “是,確實挺好的?!?/br> 第69章 七五 三界虐戀榜榜首是也。 兩人在濟世宗小住了一段時日。 寧瑯早就說要走了, 可東朔不情愿,找各種借口拖著, 說什么長途跋涉會讓他傷勢加重,要先休息一段時日,又說什么看過今日黃歷,不宜出行。 直到有一日寧瑯看到他吐血吐得人形都快沒了,被嚇得差點當場去世,才忍不住用了強硬手段,直接把人給捆了,綁架去了隱門。 也是因禍得福。 寧瑯的飛劍駕駛技術在這半日的路程里突飛猛進,加速急停只是基本cao作, 為了避開偶然撞上的修士, 她連空中翻騰四周半、九十度直沖云霄這些高難度的花樣都使了出來。 等近了兀臬山區域, 寧瑯放棄飛劍, 改而步行。 一落地,她就看到東朔的臉色越發慘白, 像是就快要沒命了的樣子。 急得她要哭:“那狗釘子又在作祟?” 東朔有口難言。 他總不好說是被寧瑯的奪命飛劍給搶走了半條命,那太傷她自尊了, 憋了會, 決定把鍋都甩給鎮魔釘。 “……是的。這釘子它又欺負我了?!?/br> 寧瑯氣得咬牙切齒, 恨不得馬上表演一出直沖云霄,把天道給手撕成麻辣天道。 不過也是想想而已。 眼下還是東朔更要緊。 動身之前,先吩咐偽裝成了修士、登擢境以下難以堪破的豆子人去同隱門的小弟子們旁敲側聽,打聽了下隱門的、修界的目前的狀況。 這一打聽就把寧瑯給震驚了。 修界的局勢沒打聽回來多少, 有關他們二人的事倒是聽回來了一大堆。 通緝令是有的,唾棄譴責也都是有的。 但聽得最多的卻不是這些。 當“修界大佬”和“小嬌妻”這類的字眼從一板一眼報道的豆子人嘴里咕嚕咕嚕倒出來的時候,寧瑯還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