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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不見得到善終的無情道修士。 這是一條只會一路通向死亡的道。 思及此,重明天不由多問了句:“誰下的禁制?” 若有機會見到他,他定要對此人表示感謝。 “我心上人?!?/br> 重明天呵呵笑了:“那便祝你們早日結為道侶,喜酒不要忘了我一份?!?/br> 寧瑯則賭氣般地說:“沒在一起,不成親,沒有喜酒?!?/br> 重明天但笑不語,心底卻開始琢磨最關照的小輩要成親了,他該給多少賀禮才是。 想到這里,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寧瑯的心上人究竟是誰? 剛想開口問問,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 寧瑯想清楚了。 她不修無情了。 她不能這么自私,把自己的道建立在前任道侶的痛苦上。 她要去找自己的道。 嶄新的道。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追尋的是何種的道。 道一事,太過復雜。 拿劍修做例。 修士修劍,修的不僅僅是劍,修的還有劍道。 劍是武器,劍技是手段,皆是表象。 劍道是心法,是內在。 哪怕一個人的劍、劍技天下無雙,可心中無道,便永遠只是凡人中的巔峰,邁不過凡人與修士之間的天塹,能斬亂臣賊子,卻殺不了妖魔鬼怪。 而得道高深之人,哪怕手持木劍,甚至只是平平的一揮,也能揮斬出萬馬千軍的陣勢、翻江倒海的威力。 寧瑯是體修。 修體便和修劍一樣,只是表象,她還得找到自己的道。 寧瑯也曾參考過其他體修追尋的道。 他們修堅不可摧的道,修無堅不摧的道。 前者追求的是無物可破防,后者則謀求可破天下防。 “……” 亂了吧? 寧瑯也亂了。 她覺得這門學問著實太高深了。 既然是人,怎么可能堅不可摧呢? 區區rou/體凡胎,真的能跟神兵利器去比堅硬嗎? 就是因為有太多懷疑,導致寧瑯修了這么多年的道,參悟的只有無情一道,也因此把它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始終緊緊抓著,不肯放手。 想到這里,寧瑯不禁直嘆氣。 但她已經做好決定了。 她不會再踏上和前世一模一樣的老路了。 是有不得不放棄的原因在,可也不盡然,東朔是重生來的,寧瑯也是,只要想,禁制不可能永遠解不開。 可她想想,終究決定作罷。 她不想再傷害他,不想再看到他壓抑在眼中的痛楚,不想再做一個別扭的人、明明想他想得不得了卻因心覺虧欠而不敢直面他。 重來一世,寧瑯只想問心無愧。 無愧自己,無愧東朔,無愧天下人。 既然沒有捷徑走了,那么她就要更加更加更加的努力!在找到她的道之前,她要拼命鍛體,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拼命拼命拼命! 寧瑯一介凡人卻比修士還要生猛、一天比一天發狠的事情不止傳遍了駝峰,就連整座兀臬山都有所耳聞。 她對自己的心狠手辣,連一位師兄都看不下去了。 每天看著寧瑯變著法子折磨自己,這位修仁道的劍修師兄覺得倍感煎熬。 這一天,他終于坐不下去了。 想著要盡自己的力量幫一幫這位刻苦的師妹。 于是,當寧瑯眨巴著眼睛看他的時候,這位師兄臉色泛紅,結結巴巴地問她:“寧師妹……你、你可愿與我修、修一石二鳥兩全其美之道?” 寧瑯:“……” 一石二鳥兩全其美之道,是個,什么鬼……? 第8章 八 他的衣擺上沾了血。 寧瑯花了點功夫思考劍修師兄口中的“一石二鳥兩全其美之道”是個什么鬼,余光瞟到劍修師兄通紅的臉,頓悟,接著感慨沒想到東朔才走半天,便有人趁虛而入了。 當寧瑯對東朔表明了自己會放棄無情道,后者終于安心落意,如釋重負,仿佛一樁天大的事情得到了解決。 他的眉頭舒展開了,眼神一瞬有了光彩,瑩瑩發亮,堪比月輝星芒,也讓寧瑯徹底認為那一夜形如惡鬼的東朔,不過是光線營造出來的錯覺。 他沒有再同守著小雞的母雞一樣守在她的身邊,雖仍有點點掛心,仍是應了重明天,今日去見隱門的掌門,商量以客的身份長留兀臬山。 東朔一不在,寧瑯便走出了舒適圈,去挑戰以她目前凡人的身份,像是去找死一樣的事。 她來到了體修的修煉場。 修體枯燥無味,技術含量少,簡單粗暴,因可能破壞形體的美感,女修尤其少,可以說是接近沒有。 因此,當寧瑯走進兀臬山體修專用的修煉場時,一登場,便引來了萬眾矚目。 見修煉場來了個嬌滴滴的小女子,如同一只小白兔闖進了黑熊窩里,正在哼哼哈嘿、叫得山搖地動的體修大漢們猛地停了下來,被定住了一般。 修煉場雖不在駝峰,可寧瑯最近名聲大噪,哪怕不認識她,沒見過她,也能馬上認出她的身份來——畢竟能以凡人之軀被隱門納為弟子的,又是修體的,也只她一人。 便立刻圍了過來,發現了新世界一般,嘖嘖稱奇,也目露不忍,還和駝峰同門上下一般地勸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