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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瑯的思緒從往事收回,她平復了一下因回想起三天內因殺了千余魔而殺到吐的難受勁,后笑言:“請峰主放心,弟子已識氣。雖然弟子天資愚笨,但想再過一段時日,便能引氣入體,正式邁入修真的大門了?!?/br> 寧瑯是為了讓重明天安心才說了這一番話的,可目的似乎沒有達成。 隱在他眼底深處的憂色反而更重。 他問:“為何突然想要修道了?” 重明天是無法理解的。 多年來,寧瑯抗拒修道不單是由于天賦,還因隱門的宗門之道。 與中州濟世宗以救濟天下為己任的出世原則相仿,隱門的道是鋤強扶弱,是降妖除魔,而非修個人的道,求得道飛升,上天成神。 在隱門修道便意味著要同妖魔鬼怪斗。 可寧瑯很怕妖魔。 親眼看見雙親叔伯被魔掏腸挖腦,晾在衣桿上烤成人干,被妖分而食之,不可能不怕的。 想到這里,重明天不禁問:“你不怕了嗎?” 寧瑯咧嘴笑了笑,笑臉上不見半點懼色。 “該怕的是他們才對?!?/br> 她曾經很怕。 怕到了極點。 光是想一想那一日的慘狀,便渾身發抖,驚恐得不能自己。身為凡人卻不出山,也是因為覺得世俗界太危險,說不定一個不好運就會遇上魔。 不過,自手刃了第一只魔后,寧瑯便徹底不再怕了,修無情道后更是不知恐懼是何情緒。她橫掃世俗界大搖大擺的魔,兇名之盛,是沒有封號的魔聞之便要遁走的地步。 那一陣子,就連寧瑯自己也說不好,究竟哪邊才是惡。 所以說,怕嗎? 不管怎么想,怕的那一方都該是他們才是。 記起橫走世俗界十八州的風流往事,寧瑯更是覺得有一股勁兒竄了出來。 她說:“我想要變強?!?/br> 與其等重明天主動來問,不如她自己先交代清楚了。 “弟子想要變強,是為了自己?!?/br> “弟子軟弱,不想承受同門死在眼前的痛苦,所以努力修道,想保護師門上下。即使能力有限,護不了所有人,至少日后也要替大家報仇?!?/br> “弟子的心上人是心懷天下之人?!?/br> “所以弟子想救天下蒼生,讓他少遇一些危險,能活得長長久久的?!?/br> 一開始,重明天還沒有太懂,聽著聽著,他總算是聽明白了。 ——他被喂了一嘴的糧。 重明天臉色復雜,說不清心里酸酸澀澀的滋味,也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把寧瑯叫過來,看她給他秀恩愛。 “你很愛他?” “愛慘了他?!?/br> 看著寧瑯從眉目中透出的情意,重明天默了默,不知怎的,突然也想談戀愛了。 重明天:“?。?!” 他在胡思亂想什么?! 笑話!談戀愛難道還會有斬妖除魔有趣嗎?! 重明天重重閉了閉眼,又睜開,摒棄掉腦海中的邪念,把注意力往正題上面引。 很好。 他現在弄清楚了寧瑯突然變了個人似地,往死里去拼命的緣故,知道她不是遭遇了什么人生重創而想不開,又或是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有了心上人,有了為之奮斗的目標,所以開始上進了。 他雖沒有和她正式結師徒契,可作為長輩,他應該給她鼓勵。 于是,重明天道:“我會助你一臂之力?!?/br> “刀鋒鎮傳來了消息,說是芘門將不日開啟?!?/br> 芘門接連荒界,荒界是妖魔鬼怪的居地。 妖魔時不時沖破界線,從荒界而來,到凡間作亂。 修士也有修士的法門,可以將人送去荒界,更甚,直接圈出一塊地盤,將妖魔鬼怪拘禁其中,供各大宗門弟子提升實力,試煉所用。 荒界之行危險是危險,可只要能活著出來的修士,實力無不增長一大截。 前世的寧瑯并沒有趕上這趟荒界之行,后來只能遺憾,這一世眼見有了機會,自然不想錯過。 她隱約記得,隱門得了六個通過芘門的位置,便決意由駝峰峰主重明天帶隊,余下五個名額則由宗門內部競爭決定誰去誰留。 競爭的方式是比試,比試前五得此機會。 有重明天帶隊,基本保證了生命安全,因此幾乎人人都想來搏上一搏,競爭激烈,非常搶手。 想了想是整個隱門的年輕弟子要競爭僅存的五個名額,寧瑯覺得自己應該沒有什么機會。 但即使不能跟上大部隊,她自己也有別的法子可以進入荒界,就是麻煩了一些。 寧瑯的思緒飛到九霄云外去,想著要如何憑自己的力量進入荒界,卻忽略了重明天話里說的,會助她一臂之力。 “此次荒界之行由我帶隊,因此能額外自薦一名弟子參加。若你能趕在芘門開啟之前引氣入體,又到時有意,我可攜你一同?!?/br> 寧瑯出游的思緒被重明天的話拉了回來。 知荒界之行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她謝過長輩的好意,抱拳,垂首。 “弟子定不讓峰主失望?!?/br> 重明天目露欣慰,心頭不免感慨萬千,道今日的寧瑯與從前的她可謂是天差地別,又連連暗道寧瑯不愧是為他摯友的女兒。 回憶起摯友、寧瑯的雙親,重明天的眼中不免掠過沉痛之意,對妖魔的恨意更甚,目光發冷,脫口的話還算溫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