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蘇靜和,你又贏了12
孟啟東以為自己這樣的衣錦還鄉,一定會得到老爺子的夸獎,可是,直到吃飯,老爺子也是一直沉著臉。 直到孟啟東把自己部下買來的四川宜賓的散白酒拿上來,老爺子的臉上才活泛了,老爺子在四川打過仗,那里的五糧液在戰時也是重點的保護對象。 吃著菜,喝著酒,老爺子才說了:“你這當了多大的官,就坐這樣的車……” 原來就是為了這個,孟啟東忙著說:“這是上邊給配的,像我這一級的,都有!” “都有,也不能開回來,你是回家,還是干公務,不是做公務,就不能用公車,上面三令五申,咱不能只規定別人,自己不去執行,知道不?” 孟啟東心里不服氣,這時節,誰還會這樣說,別說他這個車,就是下屬有時會開出去,把號牌遮了,走走紅白喜事裝裝門面,他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孟時見兒子口服心不服的樣子,就不由得給兒子講起了當年,那些苦經,孟啟東聽得耳朵都出繭子了。但也不敢頂嘴,不然,就會被批得更狠,這個老爺子,對誰都和顏悅色的,就對他這個兒子,狠著呢。 孟家平有這樣的爸爸與爺爺,不能不說,他是天生的寵兒,孟家平的性格就像是綜合了爺爺與爸爸的。 因為一小就在大院里長大,大院里的人都因為敬重他的爺爺而對他也禮貌有加,這些,天生就給了他一種優越感。 而他也在爺爺身上,學會了謙卑,孟時多數會批評兒子,但見了這個孫子,卻如平常老人一樣,寵得不行。 孟家平卻從不侍寵而嬌,小時候,家里沒有人帶他,從一年級開始,每到寒暑假,就把他扔到夏令營或是省府的爺爺家。 可是,不論他在哪里,都會成為那里的小頭頭,天生就有做領導的樣子。 就是這樣的孟家平,在家里的時候,也常常會給父親出謀劃策,父親脾氣火暴,一遇事,恨不得分分鐘就搞定,下屬遇到撓頭的事,都不敢直接和他說,只有他身邊的王秘書,拿準了他的脾氣,但有時,王秘書還要求助下孟家平。 孟家平最初的機謀算計,全是和他父親相處得來的。 他拿捏準了父親的脾氣,一邊下棋時,一邊就慢慢的把王秘書說的事慢慢的滲透給父親知道。 待得一盤棋下完了,孟啟東終于贏了兒子幾個子,正高興著,突然間了悟道:“剛剛你說的那事是真的?” “是,是王秘書昨天打電話來說的,你不在家,就說給我聽了……”孟家平說道。 “真是的,怎么不直接報告給我!”孟啟東微微惱火。 孟家平把一邊的毛尖遞到父親手上:“他怕您會不同意,一時拿不定主意!” “這有什么不同意的,你給他打電話,叫他現在就把文件拿來,就其中的細節商量下……”孟啟東說完半晌又說:“你小子,你們這是又給我下了個套吧,他啥時就把你買通了呢……” 孟家平笑,已經不理會他,徑自去打電話了。 王秘書早在孟家附近候著,聽到電話,就立即趕來了。 孟家平向著他點頭,打開書房的門,王秘書輕輕的拍拍孟家平的肩,以示感激。 書房的門關上,孟家平正要回自己的房間,就在這時,接到了蘇靜和的電話。 孟家平趕到學校的時候,蘇靜和就在學校北門的小cao場等著他。 這里是網球場,蘇靜和坐在cao場邊的體育器材區等著他。 孟家平走過去,與蘇靜和打了招呼,就也坐了下來,兩個人坐在一起,蘇靜和把mama的事,一五一十的向著孟家平說出來,孟家平偶爾會點下頭,偶爾會微皺下眉頭。 再難為情,蘇靜和也沒有辦法,她對這些根本沒有把握,也不知道mama是否觸犯了法律,錢是來路不明的,蘇靜和感覺它們就像是炸彈,而自己的世界,就要被它炸掉,再不復原來的平靜。 孟家平只在聽她說,并沒有插話,待得蘇靜和說完了,也沒有聽到孟家平說什么,她略垂著頭,一直以來堅持的原則,一再的被自己破壞,現在,她除了求孟家平,不知道還能做什么。 “靜和不要怕……”終于聽到孟家平說話,蘇靜和抬下頭,孟家平輕笑一下,攬住她的肩:“沒事的,我來解決,我說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總會想辦法的,我先回去問問別人,等有了確切的辦法,就來找你!”手在她的肩頭拍了拍,想安慰下看來已經弱不禁風的蘇靜和。 蘇靜和這個樣子,讓他看了,著實的心疼,他從沒有想過,會有什么事情會難得倒蘇靜和,她那看似溫柔的表象下,常常有著不同于常人的忍耐與堅強。 他也知道,因為自己已經知道了她的事,所以,她才會不在自己的面前再裝做堅強,“靜和,沒事的,你不要怕,這不算什么,真的!”他繼續說道,安慰著。 蘇靜和點點頭,忍著眼里的淚水,是的,孟家平想的沒錯,如果坐在身邊的人不是孟家平,那么,她不會任由自己這樣的情緒化,她已經撐了這么久,早就疲憊不堪,孟家平知道她的一切,她不堪的一切,他全知曉,實在沒必要,在他的面前,還去逞能。 其實,多想有個人可以依靠,多想可以縱意的睡上一覺,什么都不去想,自從mama來了之后,她幾乎一夜夜的失眠,未來如何,她一點的把握也沒有。 其實,她多么希望,此時能借她一個肩膀靠一靠的人是沈濃。 可是,那一夜里,那樣的遇見,她不知道如何來挽救兩個人之間愈來愈遠的關系。每在學校里看到沈濃,看到他摟著不同的女孩子,風光的走過自己的面前,心里的痛,是那樣的真實。 其實,越是不露聲色的情,越是埋得最深,深到蘇靜和自己都要相信,只要狠一狠心,就會把一切都忘記掉,可是,全是自欺欺人,她沒有一時,像現在這樣的焦慮,痛苦。 只恨不得現在快些畢業,離開這里,離開這里的所有人。 她以為離開了,就會忘掉的,如果不知道情的好,情的美,那么,她現在的痛苦或許就會來得不那么深切。 “靜和,如果難受,就哭出來吧,這并不丟人的,誰還沒有遇到困難的時候呢,什么事都藏在心里,這樣會憋出病來的!”孟家平說道。 慢慢的開導,溫柔的勸慰,安撫的輕拍,孟家平在蘇靜和心里,一直是個大哥一樣的人物,但她一直不敢和他太近,下意識的疏離,因為,知道他的心思,并不只是單純的想做一個哥哥,她無力償還人家的熱情,所以,就一開始也不要招惹,但現在,又累又痛,蘇靜和真的撐不住了,頭輕輕的靠在孟家平的肩頭上:“孟師兄,對不起,只一會兒,我一會兒就好!”說完了,十分的難為情,但淚水已經輕輕的滑下來。 孟家平很心疼她,一動也不動,真的只借她一邊的肩膀,他怕自己一動,她又被驚走。 好久,直到感覺到身側的蘇靜和已經平息了哽咽,孟家平才敢動彈,他緩緩的抬起手,摩挲著她的眼角,小心的,帶著疼惜,不敢越雷池一步,卻忍不住的伸出手。 那些冰冰涼涼的淚水,沾在他的手指上,孟家平閉了下眼睛,他不知道這樣的蘇靜和還曾經歷過什么,但他見識過了她的mama的樣子,突然就了解了她之前所有的堅持。 這個女孩子,和他仿佛不是同一個時空的,她的痛苦,他全知道,卻無法去一一的體會,就像他會看到那些到父親辦公室來上訪的群眾。 他同情,卻一直無法感同身受,因為,那是離他太遠的世界,他的世界是平和而安泰的,所以,他無法了解,為什么,中國還有那么多的人,在貧困線上掙扎,還可以為了一些身外之物而折了尊嚴。 他聽過爺爺訓斥爸爸,不懂得了解百姓的疾苦,就不會做一個好官,他現在才知道,爺爺痛心疾首為的是什么。 天生的優越感,與生俱來的好命運,孟家平習慣被人用禮賢下士的詞來崇敬,生而平等,不過是安撫著大多數,這世間,沒有絕對的公平。 摟著蘇靜和的肩,孟家平頭一次認真的審視,審視自己的人生,審視自己堅信已久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 不是所有的人,都會在良心上如此的問責自己。 你有什么權利來同情別人,你有什么資格來可憐別人。 孟家平不過二十二歲,是還心懷熱血與夢想的新一代年輕人。 還不曾在社會上侵yin過,帶著年輕人的熱情與沖動的。 何況,現在佳人在懷,自然讓他充滿了英雄的情節的,不論如何,他總會履行自己的誓言,一定會幫著蘇靜和渡過難關的。 如果她允許,這一世,他也會護她周全的,他在心里默默的發著誓。 砰,砰,砰…… 他們的身后,傳來大力打球的聲音。 球與拍接觸的聲音,球在用力之下,穿破空氣所起的嗡嗡聲,突然間裂空而來。 還不及他們回過頭去,聽到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叫著:“好球,沈濃,你太厲害了……” 孟家平明顯的感覺蘇靜和的身子僵了僵,他以為她會離開自己,可是,半晌過去了,她只是還原樣不動的靠在自己的肩頭。 孟家平的手,其實已經準備了撤開的,但沒有預料中的,蘇靜和的退開,他就任由自己那個姿勢摟著她。 兩個人都不回頭,卻聽到身后,女孩子笑著不停的說話,但沒有一句,是來自另一個人的。 只有球突破空氣的聲音,忽來忽去,可打球的另一個人,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蘇靜和想不到會這樣的巧,但她不想回頭,也死死的抵制著自己回頭的欲望。 初秋的陽光,暖暖的照在這里,高大的樹木,給他們遮了一些陰涼,那些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就落在他們的身上,臉上。 為什么,明明暖暖的陽光照射之下,蘇靜和卻感覺自己如陷在不知名的深潭中,越陷越深,渾身冰涼,手止不住的想發抖,唯有攥成拳,指甲的尖,狠狠的扎著手心。 那球穿破空氣而來,砰砰砰,一聲聲,都似砸在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