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妻(軟骨香) 第64節
“柳二姑娘,柳二姑娘,太太們喊您回去呢!” 聽見聲音,柳妍麗頭越發磕的猛烈,口中不斷求饒,似是極為懼怕。 這反常一幕引起月容主意,從顧知山手中接過琉璃瓦燈上前,上前行到柳妍麗身旁,衣裳是她送去的粉綢所制成,看起來倒也尋常。 怎么會如此驚慌失措,又見柳妍麗因為自己靠近,一直磕頭,竟是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更是覺得心中詫異。 月容抿唇,覺得狀況不對。把今日柳妍麗在宴席上的表現前思后想了一番,突然靈光乍現。掀起她裙角一側,手掌心大小的冰鑒顯露在裙角處,金鍍銀材質,燈光一照,金光格外刺目。 月容一眼便認了出來,這是張太太送給自己的小小冰鑒,同等比例縮小,不過掌心大小。 因她生病尚未痊愈,受不得太涼,才拿了這個來。原以為丫鬟婆子收了起來,沒想到,倒是柳妍麗偷了去。 因月容突然行動,柳妍麗反應不及,冰鑒咕嚕嚕的滾出來,終究是沒有藏住。 顧知山抬腳,壓住了往池塘邊滾的冰鑒。 遠處,婆子丫鬟喊聲越發靠近,柳妍麗神色越發害怕起來,拉住月容裙角,大叫,“jiejie救我!jiejie救我!” 月容深吸一口氣,惱意襲來, “二嬸從不曾虧待你,為何要拿這個東西?” 金鍍銀的小冰鑒,就算是精巧靈動,去外面典賣出去,能值幾個錢。 柳妍麗哪里知道不過是躲在暗處把冰鑒藏好,便被逮個正著。抽噎不敢起身,涕淚橫流,除了求饒,一句旁的話也說不出。 倒是顧知山,見月容一時為難,似是不知如何處置她。一腳把腳下冰鑒踢到池塘里,而后撿起琉璃瓦燈,遞給月容, “我等會兒見柳道北,讓他從嚴治家就是。不必因這個壞了你心情?!?/br> 因這話,柳妍麗越發害怕。若是月容今日現解決了她,倒是省得別人知道。月容到底是自家人,她說話自己還能在父母面前辯解。 這男人也不知是什么身份,一看便是人之龍鳳,若是真和父親說了這事兒,她只怕,今日這丑事怕是板上釘釘,父親會認為她有損名聲,往后再也不能出門。 “你來說,為何拿這東西。 月容見柳妍麗低首不言語,問她話只當沒聽見,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也懶得再和她多說,雖不明白她為何偷拿東西,可大概也逃不過是家里窘迫。 柳家的窘迫她是知道的,尤其是柳二嬸,治家甚嚴,多余的丫頭婆子都不舍得用,又怎么會讓柳妍麗手里有散碎銀子使。 失望扭頭,看向一側顧知山,“侯爺且避開這里,我和她一起去見張太太和嬸娘?!?/br> 雖然那冰鑒被他踢到池塘里去,可柳家的女兒,父親的侄女兒,怎么能是個賊。做賊不可怕,更可怕的是,沒有承擔的勇氣。 柳妍麗因這事兒越發惱火,見月容還在這里惺惺作態,抬頭,眼底滿是憤怒, “我不是你和黃家合離,柳家又怎么會到這樣的地步,我爹爹,怎么會連個官衙都上不去?!?/br> 因為父親沒有官職,娘親也開始克扣日常食物。平常一日葷菜變三日一次,除了弟弟每日飲食照舊,她這個嫡親女兒,已經被苛責了好些時候。 柳月容她錦衣玉食,金銀首飾多到數不勝數,那么一個紅寶福字金鐲子連娘親也沒有一個。離開黃家,還有張家養她,甚至還有不知名的男人在背后撐腰。 那她呢,她是柳家的人,還未成婚,連個嫁妝都沒有,因為你月容受到了牽連。 月容因這話,身子一晃。她和黃家合離不過兩三日,怎么好像聽柳妍麗這說法,好像京中人盡皆知一樣。 回眸,見顧知山面色也沉下去,直覺他也不知情。 再去看柳妍麗,月容冷笑, “二叔遇到什么問題了,你說?!?/br> 顧知山倒是瞬間想明白,他進來肅清和黃家來往的官員,柳家雖然不在名單之內,怕也有好事之徒,因為月容和黃家的關系,雖不敢去了柳二叔的官職,怕也沒有讓他再去戶部履職。 只不過,柳家遇難是一回事,這柳妍麗把問題推在月容身上,甚至,還去偷東西,就是另外一回事。 更何況,低首,顧知山見她腰間也格外臃腫,彈了個石子過去。瞬間,釵環首飾掉落,皆是張太太放在一旁桌案上,預備送給柳家的。 連番打擊,月容已經不想說話。見柳妍麗還要去撿掉落的首飾,閉眼,抬高五中的琉璃瓦燈,應和婆子們呼喊聲, “去請太太們過來,我和柳二姑娘,都在這里?!?/br> 去更衣一去不回的柳二姑娘和月容在一處,張太太聽了,便覺得狀況不對。 看了眼還在訴苦,說家道艱難的柳二太太,笑著岔開話題, “這兩個姑娘都是咱們的心頭rou,可快去瞧瞧,若是出了岔子,可就不好了?!?/br> 柳二太太不以為然,一把核桃仁吃的噴香,市面上一二兩銀子一兩的核桃仁,又是酥油炒過,嘖嘖,別提多好吃,她自己可舍不得買。 更何況,月容和妍麗都是好好的姑娘家,能出什么問題。 那婆子見柳二太太這般模樣,低聲回話, “肅毅侯也在,往前面席上請了柳二老爺過去?!?/br> 連她家相公也請了。 柳二太太放下手中香酥核桃仁,只覺得大事不妙。 作者有話要說: mua?香酥核桃仁真的很好吃 第58章 、第58章 張家燈火通明,?歌舞盡歇。 因肅毅侯突然來請,眾人一時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因為何事,?可肅毅侯發話,不敢質疑,?也都紛紛前往。 花廳一側高挑前廳,?平日里罕無人煙,鮮少有人來的地方,此刻更是熙熙攘攘,?因主家客人一并前來,?丫鬟婆子們各個殷勤伺候。 這個搬來桌椅板凳,那個捧著茶碗小紅爐,?不過片刻,?便把前廳收拾的干凈利落。 張太太氣悶坐在一旁,?不理會跪地的柳家母女,只一心拉著月容勸慰, “我的兒,?她們手腳不干凈是她們,我來把你當心肝rou一樣疼,你可不許和我外道。若是咱們咱們兩個,?因為這個生了嫌隙,?我這心里面可真是難受?!?/br> 張太太話里話外這意思,只唯恐月容受了委屈。一雙丹鳳眼緊緊打量了月容兩次見她模樣,?衣服還是這個衣服,裙子還是這個裙子,發髻妝容一樣不亂,看起來倒也規規矩矩。 心底略安了幾分,?看來月容是沒有受到委屈。 至于柳妍麗偷走的這些個東西,能值幾個錢? 柳二太太也這樣想,名門貴族的太太們打賞婆子丫頭的釵子,能值幾個錢算起來,偏她生的眼皮子淺,去偷這么些個東西。 見上面母女兩個一直說話,完全顧不得自己娘倆。伸出手掌狠狠地掐了一下柳妍麗,大聲咒罵道, “你個殺千刀的玩意兒,我是缺你吃,還是缺你喝,好端端的帶你來做客,偏生來偷人家東西。 咱們柳家幾輩子的老臉,都被你一個人丟盡了! 還有你大伯父,那么有名的清官,怎么就出了個,你這么不懂事的侄女兒!” 柳妍麗被掐的大聲哭嚎,也不敢躲,不住的磕頭,連聲道,“娘,我不敢了,我不敢了?!?/br> 柳二太太氣急,又是羞愧,又是惱恨,“你求我有什么用?又不是偷的我的東西。上頭你堂姐張太太都在,快去磕頭認錯?!?/br> 柳妍麗被她指點,跪行到月容腳底,再次跪地求饒, “太太,jiejie,求你們饒過我這一回!” 粉綢衣衫跪地,沾染泥土,又被青磚地面磨蹭的起了金銀絲線,時間久了,一雙眼睛腫的像核桃一樣,面上滿是哀求之色,看起來極為狼狽,可憐。 月容見了有些于心不忍,她十四五歲,二嬸娘又是那般苛刻的性子,家里面對她不好也是確有其事。 從未出過遠門,頭一次來張太太家便偷了東西,想必也是心里面即為喜歡或者是,月容略過柳妍麗光禿禿發髻,不過幾個細小銀飾,她實在是沒有帶的簪子,才會如此行事。 轉身,哀求目光看向一側張太太,若是她愿意高抬貴手放柳妍麗一把,也算是慈善事一樁。 至于柳妍麗,鬧了這么一遭,只怕往后,二嬸娘不會再帶她出門了。 張太太見月容如此心善,心中一軟,她的囡囡,哪怕從未在自己身邊長大,也生的如此善良。 她微嘆口氣,拉月容腕子輕拍,語氣雖柔和,可句句引人發省,“她雖然罪不致死,可也不能輕拿輕放。自來管家,沒有高高抬起,輕輕落下的道理。 她今日是你meimei你求饒,若她是尋常路人,你給她一個饅頭,本想的是救她一條命,她看你富有,便帶劫匪來劫富濟貧,滅你滿門,你又當如何?” 這話問的月容打了個寒顫,迎著張太太一雙飽經濕濕的雙眼,一句別的話也說不出來,張太太的這話問到了她的心坎上。 櫻花粉唇瓣微微蠕動了片刻,到底是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月容低頭見柳二太太一臉懇求,柳妍麗砰砰磕頭聲不斷傳來,更是讓她心煩意亂。 “如果救了一個劫匪,他便要了你一家性命,你又如何?” 張太太拉住月容纖細手腕子,又把剛剛的問題重復了一遍,遇到這種情況,你會怎么做呢? 抿唇,月容回道,“我可能不會自己出面去救她?!?/br> 她還是會去救人,但不會自己出面。雖然有可能會導致農夫與蛇,也會被白眼狼咬傷,但是救了一條命,在當下,便是一條命,是活生生的人。 就像現在,若她開言幫襯柳妍麗,后者雖然會感激,可能做出偷盜行為的人,想必定然也會有別的惡習… 等等,張太太的意思是,不讓自己救嗎? 月容抬頭,見張太太一臉不贊同,頓時了悟她的意思。低頭,柳妍麗面容扭曲含恨,似是極為怨懟。 柳二太太呢,她的嫡親嬸娘,月容回首,見她面上也是壓也壓不住的嫉恨。 她們兩個,怕都是在怨恨自己把事情鬧大。月容瞬間明白,柳二太太和柳妍麗都在記恨自己。抿唇低首,看向砰砰磕頭的柳妍麗,試探說道, “你別磕頭了,不過是拿了張太太一些金銀首飾,你誠心認個錯,這件事情別過去了?!?/br> 低頭認錯!憑什么! 柳妍麗幾乎壓得不住自己內心的憤怒,都是柳家的女兒,憑什么他金銀首飾綾羅綢緞數不勝數,而自己不過是她用剩下的幾個銀簪子。 年頭久了,銀簪子有些發烏也沒了光亮,她今年才14歲,正是開始梳妝打扮的好時侯。 誰家的小姑娘要用這么不值錢的東西,憑什么她不如柳月容? 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柳妍麗死死哽住脖子不肯低頭。柳二太太瞧見月容心軟,她從進了花廳便和女兒跪下,若是等會兒男人們瞧見,多丟人啊。 趁早了結便過去了,忙不迭上前,一巴掌拍在柳妍麗背后,催她,“聽見你jiejie說話,快和張太太認個錯,說你以后再也不敢了?!?/br> 連娘親也催她,柳妍麗壓不住委屈,低首正好瞧見月容滿繡芙蓉花鞋,只鞋尖上那顆珍珠,她今日所拿的這些首飾,連帶的那個金鍍銀的小冰鑒,只怕還不如她這顆珍珠來的珍貴。 從剛才便開始累積的憤懣不平涌上心頭,柳妍麗不敢和張太太發火,回頭,呵斥柳二太太, “你還有臉說我,是你自己說,柳月容她不是咱們家的人,等她回家,那些個金銀簪子衣服首飾都是我的!” 張太太聽了這話,握住月容腕子的手猛地一緊,隨即松開,“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月容她不是你們柳家的人?” 柳妍麗登時像犯了大錯一般,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眼巴巴的看著她親娘柳二太太,求對方為自己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