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南陌既留歡
“那這人斷斷留不得!”此時的高晚悅殺心已起,無論是誰,叛國投敵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既然已經發展成了這樣,那么也該去會會那位郡守大人了。 “晚晚,你跟花辰先送全兒回去,剩下的交給我們?!卑灿棕适疽馍砗蟮纳h?,也看向花辰,二人點了點頭, “不可,讓花辰送全兒回去,我與你一道前去?!彼龑牙锏暮⒆舆f到了花辰的懷里,自己的肩膀受了傷很難再將它抱起, “此去一行結果未可知!”他心里總有種不安,摸了摸她的頭,“別任性?!碑吘乖谶@里人生地不熟也沒有任何的靠山,所以僅憑二人的力量也未可知, “好,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就去找你!”她不舍的回頭望了安幼厥一眼,僅是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感覺,她相信這并不是最后一面, 花辰抱著全兒,一路奔向張嬸兒的家,天空中總是飛蕩著數不清的烏鴉,這怕是不好的預兆,“花辰,還是需要多謝你,不然我怕是在劫難逃了?!?/br> “長公主何必客氣!”他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孩子,生怕吵醒他,他胖嘟嘟的臉蛋更像是圓滾滾的雪球,沒想到自己竟還能有這樣懷抱小孩子的一天, 離著很遠便能聽到張嬸兒坐在門外的哭聲,天黑的時候她便發現孩子不見了,只是出來找了許久也未曾見到一點影,“哎呦,我的孩子啊?!?/br> “別哭了,孩子回來了?!甭犞目蘼暷母杏X心煩,花辰將懷中的孩子放到張嬸兒的面前, “大妹子啊,你在哪兒找到的啊,我可怎么謝你!”她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兒子,像是再也不會將他放開, “這些事情日后再說?!闭f著將張嬸兒推回屋內,“外面很危險,你帶著孩子在家里待著,把門都關好,別出來?!?/br> 見她要離開忍不住問道,“那你去哪兒???”看見她肩上的傷口就知道剛才十分驚險,她一個婦人幫不上什么忙,也只能在這里哭泣, “我要去做我該做的事情!”只留下一道身影,映在月光之中,如巍峨高山,遙不可及。 看著她的身影,花辰的眼中帶著笑意,這便是他選擇的主!與普通的婦人并不一樣,尋常的農婦見到這樣的場景避之而不及,而她即使身上帶傷仍是一往無前,毫無懼色, 郡守府內,寂靜異常,安幼厥帶著桑柘悄悄潛入府內,沒有驚動任何人,但是太過于安靜也不是好事, 他遛進那間郡守所住的屋子,里面空無一人,而其他的地方也像是沒有任何人跡的樣子,宛如一座空府, “主公,為何沒有人?”桑柘不敢置信的看著安幼厥,他們一向是謹慎,從未露出過馬腳,不曾想今日竟撲了個空,府上的每個角落都找了一遍,竟連一個人影也都沒有了, “應該是跑了?!边@時,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傳來,一陣士兵規整的站在他們的面前, 為首的黑衣小將半跪在他的面前行禮問安,“安將軍?!卑灿棕室粨]手,示意他起身答話,“吾等受陛下指派特來聽從調遣?!?/br> “幼厥,這是怎么回事?”高晚悅從背后緩緩而來,看著眼前臣服在安幼厥面前的將士們,只覺得有些面熟,許久,她才仿然大悟,這不是安幼厥從前每日cao練的將士,看來這一切不是巧合,而是早有預謀, “參見長公主殿下?!蹦呛谝滦⒖吹礁咄韾偟牡絹?,帶著身后一眾士兵紛紛跪下行禮,看來連她的身份也都知道了,這就是一場有預謀的開始, “幼厥,你可愿給我解釋解釋?”徑直走向安幼厥,不理會身后的那些士兵,他們更像是多余的人,此刻并不應該出現在此處, “晚晚,你聽我說...”他心中開始忐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開口,因為來這里的決定就是他做的,而現在這一切又都算什么? “嗯,我在聽,你說啊~”高晚悅怒不可遏,她的心中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又不希望這是真的,而他站在原地不語,像是有什么顧忌,她回過身去看著一眾士兵,走向那個帶頭的黑衣小將,沒好氣的說道,“叫什么?” “回長公主的話,屬下張贛?!彼椭^不敢去看她那雙煙灰色的雙眸,此時帶著無法言說的憤怒, “很好?!彼旖巧蠐P,即使是微笑也帶著令人膽寒的顏色,“安將軍現在該如何安排就如何安排吧,本宮先回去了?!?/br> 拂袖而去,這一切再與她無關,本想著安安心心的過著平凡的日子,或許天命不許,她注定是要與爾虞我詐為伴,第一次如此的信任這樣一個人,竟也是被騙了,傷的這般徹底,體無完膚, 花辰緊緊地跟在身后,一步不曾離開,也才到這時她才覺得肩上的傷口隱隱作痛,眼眶紅潤,側過頭問道,“花辰,想喝酒嗎?” “任憑長公主差遣!”他低下頭默許著這一切,而那個詞在她的聽來確實如此的刺耳, “長公主?”冷哼一聲,“對啊,我還是長公主呢,當今陛下的胞妹,一人之下而已!”她總是被這種虛無的東西束縛, 鬼使神差的走回了他們所謂的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推開門的剎那,水清迎了上來,“夫人,您怎么受傷了?”她變得慌張,一臉吃驚的望著,身后還跟著花辰,他不是應該留在公主府的嗎? “備酒,我要與花公子暢飲!”她凌冽的盯著身后的花辰,現在好像什么都不相信一般,在懷疑著身邊的人,每一個人都好像是聯合起來欺騙她一樣, “可夫人您的傷...”傷口邊上的鮮血已經凝固,像是過了很久的樣子,不知道今夜發生了多么兇險的事情,可水清看到花辰護衛在她身旁,就覺得心安了, “不礙事?!彼贌o聊賴的擺了擺手,“快去,莫要吵醒了溫伯?!奔热皇撬麄儍蓚€人之間的事情,那就在這里等著他回來訴說沒必要讓更多的人擔心。 郡守府內,安幼厥臨風而立,像是許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他也是這般帶著一眾士兵站在那里,滿腦子里想的都是她,現在她又離去了, “將軍...”身后的桑柘小聲提醒,他因為高晚悅的離去而出神許久了,盡管她已經回家了,而現在仍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即刻封鎖全城,全力搜查郡守的下落,張榜動員城中百姓一起尋找,上報朝廷,郡守叛國通敵、中飽私囊,在陛下未派新的官員來此之前,這西河郡暫時由我統領?!币环噶顕烂艿牡嗡宦?, “諾?!?/br> “安將軍,兵符找到了?!币皇勘鴮⒒⒎f到他的手上,便是這小小的兵符便能統領三軍,不由得的覺得蹊蹺, “好,都下去吧?!彼驹谠?,不知這蒼茫大地該往何處去, 今夜過后他也失去了她的心吧,那日陛下說第二日要接她進宮,她說要與他出走,他本事毫不猶豫的答應, 可這是陛下在他傷好之后交給他的第一個任務,不想就這樣讓他失望,只好帶著她一同前來,回稟陛下一封書信,說他們只是出使西河郡探查情況,而不是不告而辭,所以這一路并無追兵,公主府也安然無恙,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天快要亮了,這一切都該過去了, “花辰,你說我是不是太傻了,讓人騙了一次又一次?”桌子上散落的酒壺,酒杯,高晚悅已經決定就這狹小的酒杯已經不能喝的過癮, “長公主天資聰穎無人能比?!彼嬒乱槐?,嘴角露出微笑,他這話說得可真的沒有意思, “跟你喝酒最沒意思?!币荒樝訔壦谋砬?,“說話都不會順著我說,要么就安靜的額聽說我?!?/br> 本是委屈的想哭,可聽了他的一番話之后,忍不住的想要數落他起來,“你說你,你為什么出現,是不是跟他們是一伙的?” “冤枉啊,在下的忠心日月可鑒啊?!毖哉Z夸張,指著天上的高懸的明月,高晚悅亦是抬頭看去,黑夜之中一行烏云飛快的行走,遮住了當空的皓月, “你瞧、你瞧,你說這話老天都聽不下去了!”撇了撇嘴,無奈的搖了搖頭,“太假、一切都太假,沒有什么是真的?!?/br> 現在怕是她亦是不相信安幼厥了,什么偏安一隅,什么重新開始,她始終沒有逃離高洋的手心,被玩弄于鼓掌之中, 花辰將他的酒杯斟滿酒,反駁道,“這話就說的不對了,還能什么都是假的,你也是假的嗎?”這世間之事真真假假如夢如幻,又有誰能分得清呢, “可不,連我也是假的!”爽朗的將整個酒壺中的酒一飲而盡,無奈的抽泣,“我自己都在騙人,也不應該怪別人騙我,這就叫自食其果?!?/br> 她欺世盜名的欺騙著世人,她本不是什么長公主,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而她也在欺騙著她的丈夫,或多或少,并不真實。 “假的?什么假的?您又騙了誰?”花辰無奈的苦笑,他總是將這一切怪罪在自己的頭上,太過苛責自己, “不重要了,好像一直都是我自己在別扭著,現在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還能怎么辦?當然是選擇原諒他的!” 即使現在的苦痛也不過化作一杯烈酒,喝著心酸的眼淚獨自飲下,所有的一切與其他訴說的結果也是一樣的,有什么區別, “您也可以選擇回去!”他眼眸微瞇,看著他這一句話說出之后,她的反應,而她似乎并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沒有理由回去?!奔热贿x擇了出走那她就不會輕易的回去,“而且,這里很好,我為什么要回去?”迷離的雙眸看著花辰更像是一種質問, “是,您在這里呆的很好,那現在為何再次喝酒又為何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