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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三河自然不會去打擾。 他也沒這個心思打擾。 他現在最迫切的事情就是,趕緊地回家。 他從西南回來,還沒有回家,還不知道家里怎么樣了。 老許說他的妻子已經死了,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他都不知道。 此時他心急如焚。 問老許,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老許畢竟只是一個外人,他能知道的,也就是外界打聽到的那些。 而且,咪兒離家也有幾日,這孩子肯定嚇壞了,估計對蘭縣這個地方都產生了心理陰影。 他就越發地想要把咪兒趕緊帶離蘭縣。 忙活了一陣,已經下午四點多了,蘇三河急著回家,也就跟蘭縣公安那邊辭了別,就跟著老莫他們的車子回了??h。 路上,老許和老莫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知道,蘇三河此時心里很煎熬,很痛苦。 蘇三河肯定有許多的問題想要問咪兒,但是又怕咪兒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保持著不說話。 蘇三河確實是這樣想的。 他有很多話想跟咪兒說,不但想問這一年來家里發生的事情,更想問他失蹤這三個月,她和阿昱遇到的事情。 想問妻子的情況,更想問這次咪兒被賣到無名村,具體是個什么情況。 但是他一句也沒有問出來。 他的心很沉痛。 這些問題,沒必要問咪兒,咪兒已經遭受了這么多的驚嚇,如果再問她,讓她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驚到她怎么辦? 哪怕他心里有太多的疑問,也不敢問出來。 只能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女兒,手輕輕地拍著女兒的后背,給予無聲的安慰。 蘇咪兒并不知道阿爹心里的糾結,如果她知道了,肯定會告訴他,她沒有受到驚嚇。她好得很。 她并不知道大人們心理的顧慮,她這幾天也確實累了。 哪怕她沒有受到劉賴子的傷害,但也因為要時刻提防著他,都沒有好好地睡過覺。 此時終于見到了阿爹,吊著的那顆心,終于放下了,竟沉沉地睡了過去。 咪兒做了一個夢。 一個跟這個世界有關的夢。 夢里,她變成了原主,那個被高燒燒傻,心智退化到三四歲的那個姑娘。 她跟著原主,踩著她的步伐,跟她一起生活了十六年。 不錯,只有十六年。 從原主出生,阿爹阿娘,阿爺阿婆,還有大伯二伯們,都把她當寶貝。 一口一聲地說著“福星”。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家里人都叫她福星,這福星好像是阿婆先說起來的。 大家都公認了,原主就是福星。 直到三歲,原主突然生了一場病。這場病來得很突然,也氣勢洶洶,一下子就把一個年僅三歲的孩子,燒得神質不清。 她看到阿爹從部隊里趕回來,身上風塵仆仆,連歇息都沒有,把“她”送往醫院。 她看到阿娘陪在“她”的身邊,無聲地哭著。 阿娘美麗的面容上,全是淚水。 阿爹挽著阿娘的肩膀,將她輕輕地擁入懷里,輕聲地安慰著。 她看到阿婆悄悄地求著灶神爺,求灶神爺保佑“她”平安度過。 她看到阿爺一口又一口地抽著旱煙,似乎欲言又止,但最后什么話也沒有說出口。 還有大伯二伯,大娘二娘,似乎在爭吵著什么,但是她聽不見,也不知道他們在爭吵什么。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沒過多少時間。 原主從病中醒來了,醫生似乎說了什么,阿娘哭得更悲切了。 阿爹沉著臉,什么也沒有說。 阿婆只是喃喃著“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不應該啊?!?/br> 還有阿爺、大伯二伯,大娘二娘,似乎因為什么事又吵了起來。 在夢里,咪兒看到阿爹阿娘抱著她,跑遍了大小醫院,最后全部化為了一聲嘆息,無力地坐在院子里,發呆了好幾天。 咪兒感覺到,原主身上似乎有什么氣息在波動,在流失。 她能夠看到,但就是不知道這些氣息的流失,代表著什么。她想要追擊這氣息流失的方向,但是怎么也辦不到。她就像被困在原主的身邊,哪里也去不了。 原主成了一個傻子,倒是無憂無慮地生活了十五年。 在十五歲那年,發生了很多事情。 那些事情,像一張網一樣,把原主一家緊緊地網住,讓人喘不過氣來。 十五歲那年,阿娘突然出事了。阿娘身上的氣息,突然被什么剝奪一樣,她想要過去阻止,卻怎么也辦不到。 阿娘死了,死得莫名其妙,之前什么病癥也沒有,死后也查不出任何的病癥,就這樣在她三十五歲那年,失去了生命。 后來阿爹也出事了,他在一場任務中突然深受重傷,醒來后卻失去了記憶。 她看著阿爹像不停地尋找著自己的記憶,卻怎么也找不回記憶。 他心底有一團迷霧,籠罩著他。 她看到,組織里有人給他介紹對象,對象是一個護士,那個護士還有一個孩子。 但是阿爹并沒有同意。 他雖然失去了部分記憶,忘記了她和弟弟,忘記了阿娘,但是他卻一直沒有邁出那一步。 然后,原主也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