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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修士面露不平之色,意欲同妖王打個天昏地暗,可理智卻也知曉兩方能平安無事地一拍兩散是當下最好的結果。 推動此次和平談話的關鍵人物衛野,正向顧問淵稟告阮枝當時是怎么囑咐自己的。 真聰明。 顧問淵小聲道。 即便是趕路途中,阮枝也捕捉到了他這句近乎腹誹的話,下意識地回道:你想聽實話嗎? 顧問淵頓了頓:嗯哼? 這還有實話一說? 阮枝:我就是隨便下個命令碰運氣而已。 顧問淵表情毫無變化,只是稍微有些凝固,像是在說:你要說的就這些? 阮枝嚴肅地點了點頭。 顧問淵確定她不是在故作謙虛地開玩笑,道:這已經足夠厲害了。 他的傷口簡單處理后已經不再滲血,但手指上的血跡還沒能清理干凈。阮枝清楚地看見他將手臂抬起,目光觸及到血跡,又若無其事地放下。 辛苦你了。 他用與暴戾恣睢的形象完全不符的沉穩柔和語氣如是說。 于是阮枝不禁懷疑,他方才的那個動作,可能是想碰一碰她的腦袋。 第一百四十六章 現在, 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嗎? 這些所謂的正道人士和與妖界仇視已久的魔族人即便知曉當下的形勢如何才更有利,也不會說出這種話。阮枝率先拋出這句話,才將場面最終導向成了兩邊都能全身而退的和諧結局。 這一局已經敗了。 變數奇多。 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裴逢星佇立在屋檐, 眼神放空望著不知名的某處。 下屬小心翼翼地走近,向他稟報情況: 守衛已經歸位, 庭院各處清理完畢。 放在以往, 這個清理是包含某種血腥意味的詞匯。不過今日種種都尤為特別, 從事情本身到后續發展,乃至是基本無一人傷亡的特殊結果, 都讓這個詞瞬間變得單純了起來。 下屬的心思未能掩蓋得周全,回稟時便顯露了幾分在面上。 裴逢星稍稍回神, 瞥他一眼:還有什么事? 沒、沒事。 下屬出口就知道不對,心中懊惱,不敢對上妖主的視線, 垂首恭敬答道,屬下只是覺得, 此次牽連甚廣,不久前還是千鈞一發的架勢,竟然能相安無事地收場。 裴逢星聞言, 半邊落在陰影中的臉上微松, 似乎是笑了一下。 下屬不知他為何笑, 也不敢問。 因為有她在。 裴逢星喃喃道, 他的聲音愈來愈輕, 直至難以辨清,我想留住她可是她不愿意。 不論他以何種方式去對待、挽留、祈求,她都不為所動。他曾以為她的決心不會有他的渴求堅決,總有一日他會打動她, 然而決定將她關在妖王宮中的那一刻,一切就與他最初的意愿相違背了。 如果她能再狠心些,在當場利用其他兩界的力量下手對付他,也許他現在就不會動搖了。 - 現在的氣氛就是尷尬,十分尷尬。 本來出了妖王宮周邊的地界,修真界和魔界就打算分道揚鑣兩路走,衛野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提議道:妖主多智善謀,在抵達妖界邊域前,我們兩方何不同行? 阮枝: 眾人: 老者:此言有理。 一場前所未有,在之前連想都不敢想的奇妙旅行就此展開。 提供足夠容納眾人飛舟的是一貫財大氣粗的蕭約。 由于雙方不可言說的戒備心又都沒有受傷,基本所有人都在飛舟上最大的廳堂內分兩邊聚集。 阮枝左看看嚴陣以待、面容肅穆的修士們,右看看渾身上下都散發出我不是個好人、造型略顯獨特的魔修們,有種在看魔幻大片的既視感。 嘶 顧問淵完全沒受到這窒息氛圍的影響,處理傷口時發出一聲壓抑的輕呼,似乎是疼極了。 阮枝循聲望去,正對上衛野無可奈何的焦灼目光,后者見她如見救星,齜牙咧嘴將五官動用到極致,連連催促她過來幫忙,甚至還做了個口型: 救、命、??! 阮枝忍俊不禁,嘴角剛翹起來,顧問淵便如有所感,驟然抬首望過來。 阮枝笑意頓收。 顧問淵眼神催促。 阮枝神色微滯。 顧問淵捂著傷口,臉色蒼白頹廢。 阮枝走過去,顧問淵便一副不堪重負的樣子,身形歪斜地將要摔倒。阮枝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后者立時循著機會得寸進尺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偏偏表面上還是一副重傷虛弱的模樣:衛野下手沒輕沒重的,你來幫我上藥。 他肋下那處最重的外傷已經處理好了,只剩下脖頸手臂上一些輕傷。 衛野對沒輕沒重這個評價并無不良反應,且非常迅速地接道:我是個粗人做不來這種事,還是代尊主來吧。 說著就把傷藥往阮枝懷里一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