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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逢星當真不再猜謎。 臨近的幾個攤販都松了口氣,唯獨有一個人不服氣,招呼著裴逢星去猜他的燈謎:我看你答對了那么多,就等著你來猜我的謎題,你怎么能不猜了呢? 喊著人來猜謎這可是頭一家,顯而易見是對自己的謎題頗為自信。 裴逢星似乎看了眼阮枝,才出言應道:在下只是運氣好,如今運氣已然耗光,自然就不敢再猜了。 那位攤主道:左右你走到這里,何不試一試?年輕人,總說過謙的話顯得多沒有朝氣,就連你身邊的小娘子怕也要瞧不起你。 裴逢星這次是實打實地朝阮枝投去真切一眼。 你別看我。 阮枝被望得略有窘迫,這可是你的尊嚴問題。 裴逢星的視線慢吞吞地從她臉上移開。 他應下那攤販的要求,走過去拿起燈謎看了片刻,搖頭:這個謎底,我猜不出來。 阮枝不免意外,視線探過去,裴逢星正好將謎題側向她的角度:風花一盞春,雪月 念到半途,阮枝噤了聲,跟著搖頭: 才看個開頭就知道我不會了。 她本來就不會猜謎,這種文縐縐又明顯需要結合所識的解謎更是不會。 那攤販看他們二人都被難倒,臉上露出幾分自得之色:看來不是你二人太聰明,而是前面的謎題都太簡單了。 說著,攤販還笑了起來。 笑聲聽得阮枝一陣汗顏: 這位兄弟,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誰嗎? 對妖界老大這么說話得虧你不是走仕途的,否則明天就因為左腳先邁入妖王宮被貶黜了。 阮枝用眼角余光打量著裴逢星的表情,卻正好與他的視線撞上。 走么? 裴逢星似乎完全不在意這件事,并無任何惱怒之意,連注意力都早早地收回轉移。 看上去,他這會兒反而更像是在陪侯阮枝。 阮枝點頭。 他們順著人流繼續往前走,過了拐角,這條街燈火更加通明。原是頭頂上方懸掛著無數點燃了的花燈,流光溢彩。 阮枝問: 你是真沒猜出方才那道燈謎? 裴逢星唇角掠起一點笑意:真的沒有,那道題似乎不是妖界所有,應當是從人界專程搜刮來的,同人界的一些知識有關。我少時沒有上過學堂,確實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阮枝忽然聽懂了這話背后裴逢星未曾宣之于口的隱秘:他能做妖主、能到如今地步,都不是簡單的光環二字能夠概括的。他必定是在人后加倍學習了不少,才能對妖界事務了如指掌。 而那些他沒有涉獵的部分,他也不可能憑空知道。 裴逢星又道:師姐還在人界時,是去的學堂還是在家中請的先生? 這我哪兒知道。 劇情里沒說過啊。 阮枝含混地答:學堂。 裴逢星輕道:那師姐還答不出來。 阮枝:?? 她憋了又憋,才擠出一句話:時間太久,我忘干凈了。 強行挽尊,最為致命。 裴逢星靜靜地打量她稍許,替她挽回道:許是師姐入宗門后一心向道,拋卻前塵了。 阮枝重重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 無意提起的宗門二字令阮枝不禁時不時地去瞄裴逢星的神色,她知道尋華宗掌門和長老被裴逢星擄走一事,然而自身情況都復雜特殊,難以去打聽此事。 師姐有話,不妨直說。 裴逢星嗓音平緩,停了停,直白地道,師姐想問尋華宗被俘之人的事? 話到說到此處,哪怕不該問也要問了。 他們如何了? 衣食無憂,毫發無損。 裴逢星的回答很是簡潔。 阮枝能問的問題還有很多,例如裴逢星是否在尋找解除咒印的法子,尋華宗那邊又該如何應對。但她已然感知到這個問題被挑起的瞬間,兩人之間開始微妙變化的氛圍。 她只問了其中的最關鍵:你想關他們一輩子? 裴逢星注視著她不經意間顫了一顫的眼睫,眸中琥珀被秾麗的燈火映照得更深厚濃稠,像是烈陽下曬化了的蜜糖,難以窺探包裹其中的情緒: 那要看師姐怎么想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她怎么想? 什么意思, 是說她可以求情試試,還是如果她真心實意愿意呆在妖界,就會放走掌門和長老們? 這模棱兩可的話愣是讓阮枝沒敢接。 所幸裴逢星也沒有追問。 兩人逛完了千燈節, 裴逢星將她平安無事地送進了茗香殿便離開。 他于這等事上,并未有出格的舉動。 阮枝盤腿撐著下頜坐在床帳中, 黑氣一如既往地纏上她的手腕, 不同以往的是, 這次黑氣飄蕩的軌跡卻是想拽著她去拿儲物袋中的某樣物品。 她正沉思著,起初沒注意到, 感受到手腕上傳來的拉力,一垂首, 驚愕地看著這團黑氣竟然能將她的手指牽引著去碰儲物袋的袋口:這可稱得上是激動人心的轉變了,這黑氣也能有實質性的進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