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頁
阮枝總不能對他說自己打算轉去做丹修,至今為止這件事還是八字沒一撇,她隨口道:沒什么,我瞎說的。 她神態散漫,姿態閑散地擺了擺手:若無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話雖如此,她話音未落便已經邁了步子,全然是一副不想多留的樣子。 - 一行人在附近的鎮子落腳。 大約是為了安撫弟子們受到驚嚇的小心靈,溫衍領著他們大多數人出去逛街玩兒去了,阮枝懶得動,累大發了,便說自己守著裴逢星,不跟過去了。 部分外門弟子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還自以為隱秘地和身旁友人對視一眼,互相撞了撞胳膊。一群人中,唯有蕭約格格不入,面無表情地沉默垂眸佇立,整個人就是大寫的熱鬧是他們的,與我無關,臉上隱約有幾分黯淡之色,又像是在忍耐著什么。 溫衍是唯一一個謹慎觀察著蕭約和阮枝的人,看著這一幕心知不妙,連忙將蕭約拉走了。 人都走完了,這間暫住的小院清凈了不少。 阮枝去了裴逢星的房里,確認他的狀況無礙,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出先前買的話本打發時間。 不多時,裴逢星醒了。 他醒來都是悄無聲息的那種,按理說生理上應當痛的不輕,他只緩緩睜開眼睛,愣是沒發出半點聲音。 阮枝還是察覺到了屋內的氣息變化,側首看去,便對上了裴逢星的眼睛:你醒了? 這么快? 原著好像沒有這么快就醒吧。 阮枝倒了杯水,走到裴逢星的床邊坐下。 裴逢星的耳根頓時紅了。 阮枝伸手要把他扶起來,裴逢星緊張地道:我、我自己來。 他伸手撐著床鋪,第一下打滑了,硬是堅持要自己坐起來,顫巍巍地去接阮枝手中的茶杯。 阮枝不禁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情:不愧是男主,好堅強。 別把茶水灑了。 阮枝勸了一句,避開裴逢星脫力的手,直接將茶杯抵到了他的唇畔,簡潔道,張嘴。 裴逢星瞬間臉紅了。 耳根處的緋色以燎原之勢迅速蔓延了整張臉。 一杯茶水飲盡。 阮枝問:還要不要? 裴逢星搖頭。 阮枝轉身去放茶杯,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嗓音沙啞卻吐字清晰的承諾: 我會對你負責的。 阮枝愣了愣,看著右手掌下正撫摸著的小臂傷口,回首看向裴逢星:那你讓我也咬一口? 裴逢星眼瞳微顫,啞然地張了張嘴,臉色爆紅得像是發了高熱。 半晌,低低地吐出一句:也、也可以。 阮枝:? 可以就可以,你臉紅什么? 狗蛋后遺癥? 第四十七章 桐義鎮上今日正好有集市, 人來客往好不熱鬧。 弟子們大多久不見這般人間煙火氣,又難得松快游玩,到了集市上便自發三兩成群地散開, 各自逛去了。 蕭約和溫衍不緊不慢地落在后方,前者是對這種事并無興趣, 后者則是想著屋里的裴逢星和阮枝, 再看看明顯悶悶不樂的蕭約, 心中的八卦念頭按捺不下,十分想打聽點什么師兄弟的事, 怎么能叫做八卦呢?這叫關心! 溫衍懷揣著這關心的念頭,思緒在腦中來回打了幾個轉, 方才開口:蕭師弟這般悶悶不樂,可是有什么心事? 蕭約靜靜地側眸看他,一時沒有答話。 要說這溫衍資歷比蕭約多了數年, 平日里蕭約在他面前素來也是恭敬有禮,儼然可稱同門友愛和睦, 然而每次蕭約面色淡淡、一言不發的時候,分明沒有任何惡意或是威脅,溫衍作為能擺擺譜的師兄都感覺到發怵, 不敢胡言亂語。 溫衍正要打個哈哈揭過去這茬, 心說還是阮師妹好相與些, 不妨還是同她去旁敲側擊。 蕭約此時卻開口了:我 方起了個頭, 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蕭約神色躊躇地僵持著,眼底的猶豫難得一見,竟是消去了周身冷淡疏離的矜貴氣質,能使人不避于他了。 溫衍便問道:可是為了阮師妹的事? 蕭約頷首, 眉心郁結不散,再度啟唇,仍舊不知從何說起,以至于出口時的言辭簡潔,口吻淡淡,在他人眼中就顯得好似并不那么在乎:我惹了她不快。 溫衍卻了解這位素來清傲的師弟,能聽見他主動陳述心事已是難得,更別提他言辭間全然攬了錯處,想來內心極為愁苦,思量頗久,不知如何解決是好了。 我雖不知你和阮師妹之間發生了什么,但女孩子嘛,若生了氣,自然是要哄著些了。溫衍一副很有經驗的模樣,娓娓道來,阮師妹那個人心軟得很,又是個活潑樂觀的性子,想來等閑事她也不會放在心里,你誠懇致歉便可以了。 蕭約聞言,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她近來同從前不大一樣我有時看她,竟會錯覺恍惚。 溫衍對從前的阮枝并不了解,不好評價,聽了這話倒是想起來:從前阮枝一直是追著蕭約跑,如今大約是放棄了,有了自己的新天地,落在蕭約眼中反而就是變得不大一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