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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人快死了嗎?怎么這么快就活過來了? 活過來是好事,別想那么多了。 溫衍顫抖著身軀,反手抓住距離自己最近的阮枝的手腕:阮師妹,要么你還是給我一劍吧,橫豎我也沒臉再活下去了。 溫師兄,你要堅強。 阮枝嚴肅地看著他,口吻決絕,一百多歲的人了,不要如此脆弱。 溫顏哆嗦著嘴唇:你不明白,丟臉和丟老臉,后者的傷害遠超于前者。 阮枝默了一下,從儲物袋中拿出三個瓶子,斷命丹,斷魂丹和立地升天丸,你想要哪種? 阮師妹你冷靜?。?! 人群中驟然爆發出一聲大喊。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大家都極富同門友愛地開始安慰試圖輕生的溫衍。 這場鬧劇,最后以溫衍再三保證我絕對不死,并當場作了一番對生活熱愛的演講為結束。 阮枝和溫衍從藏書閣出來,走在后方的小道上時,溫衍還在以袖拭淚,語氣凄慘悲涼:阮師妹,你知道嗎?有時候,一個人可能是在人生的某個岔路口走錯了,往后的路便全錯了。 他的一世英名??! 在那么多新弟子面前丟了臉,以后可怎么享受作為師兄的快感??! 阮枝猝不及防地聽到了這等哲理的人生話題,不禁拿出了十二萬分認真的態度:您說。 人,果然是不能撒謊的。 溫衍抬首望月,惆悵盈滿心頭,一旦撒謊,不僅要用一生來圓謊,還要賭上丟棄顏面的決心。 試圖融入但硬是沒聽懂的阮枝:什、什么? 溫衍擦干了并不存在的眼淚,老神在在地道:聽不懂才是一種幸福。 阮枝:行。 溫衍昧著良心進行圓謊大業:樂修的書,你其實沒太必要去看。雖然你的劍術不大精湛,可此行秘境歷練,你聰明機變,最后爆發的那一招雷動風行更是改天換地的一招。這說明你先前只是太不勤奮,實則還是很有天分的。 別看《樂修通論》了,求你了QAQ 嗯,勞溫師兄如此掛懷,我心中有數的。 阮枝對樂修確實也沒太大興趣,經過方才那一遭,她腦子里倒是隱約冒出來一個大概的想法。這點到底只是自己的興趣,目前自然還是以主任務為重,往后再看合適的機會也不遲。 溫衍前面廢話那么多,其實最重要的一句就是這個,如今說完了,他便一身輕松地告辭,臨走前,他對阮枝囑咐道: 看今夜這天色,明日大概要下雨,師妹別忘了撐那把極漂亮的傘出來,定能為這宗門內的山水好景更添風采。 阮枝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那把極漂亮的傘是怎么回事,她的聚靈為實還算嫻熟,根本不俱雨水,上回不過是看著謝岍那般害怕,便撐了把傘邀請他一起,否則他大約要當場羞愧而死了。 多謝溫師兄。 次日。 阮枝清晨醒來,推開窗,果然在下雨。 細細密密的雨絲如勾纏繾綣的情人,不舍分離,織出遮蔽天地的朦朧絲網來。 阮枝坐在窗前賞了會兒雨景,陡然想起一件險些遺忘的事來。 她當即收拾一番,舉著傘往外門走去。 裴逢星正在屋內靜坐,一動不動。 方才有人來過。 那人同他說,青霄長老門下的阮枝師姐,昨日在兩儀廣場同一名新入內門的弟子說了些有趣的話。 內容自然說給了裴逢星聽。 裴逢星不言不語,沒有回答。 他知道傳言總是越說越離譜,自己便是身處其中,十分明白這點,不會對那些話有太多反應。 可是那位新入內門的師弟,據說,生得頗為好看。 阮枝先前追求蕭約的事。 裴逢星是知道的。 青霄長老門下的蕭約,模樣俊美,在女弟子間人氣頗高。 而他自己除了這張臉,似乎沒有別的地方能讓阮枝另眼相待。 阮枝可能更偏愛長相好看的人。 現在出現了另一個符合這點的弟子,還入了內門,年紀又輕。 裴逢星心底便不可抑制地浮現出些許恐慌來,這份恐慌的情緒正是他一直想避免的。如今不過見了兩回,阮枝就輕而易舉地左右了他的情緒,令他分外畏懼不安。 他好像只能一直待在這里,等著阮枝什么時候想起他來了,才能同她見上一面。 吱呀 門被打開。 裴逢星的眼睛亮了一瞬,看見來人是前不久攔路的那位女弟子,眸底的光悄無聲息地又暗下去。 裴師弟,你怎么一個人在此處待著? 女弟子招了招手,今日下雨,大家都在朱雀閣一塊兒玩,你也來吧。 裴逢星搖了搖頭。 你不會是打算一輩子不說話吧,我可沒得罪你。 女弟子視線一轉,確認四周沒有他人,從身后抽了本小冊子出來,腳步輕快地跑了進來,哎,這是我精心制作的寶典,特意送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