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許久未曾唱歌了，開始還有些磕磕絆絆，唱到后頭，越發流利。

    唱完歌，張羨齡坐起來笑看向朱祐樘。

    他的神情微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低頭淺笑：“這歌很好?！?/br>
    而且聽著，同他的娘親紀氏家鄉小調頗有些相似之處，或許世間情理，大多都是相通的罷。

    不必說，他與笑笑，也是要共赴百年之約的。就算有朝一日自己先走一步，也會在奈何橋上等著笑笑。

    朱祐樘定了定神，回想了一下曲調，用古琴將樂聲奏了出來。

    他彈琴，笑笑附和著唱歌。殿外雪花靜靜地落，殿內卻是一片安靜祥和。

    第91章

    永康公主成婚儀定在元月二十日, 據欽天監說，是個宜嫁娶的好日子。論理她該早些移居公主府，只是剛好遇上年節, 便一直等到元宵節, 在宮中吃過湯圓后方才移居永康公主府。

    元宵節那日, 張羨齡特地邀幾位公主來坤寧宮共進元宵。一碗湯圓, 有芝麻白糖餡和紅豆餡，還有鮮rou餡的。

    永康公主見了鮮rou湯圓, 很是奇怪：“還有這種口味的湯圓?！?/br>
    德清公主笑起來，鬢邊的朱釵一顫一顫的：“是, 我娘說江南那邊就喜歡吃鮮rou湯圓。聽說有些地方的鮮rou湯圓，足足有拳頭那么大，吃一個下肚, 管飽一個下午。二jiejie試試？”

    她殷勤的將裝著兩只鮮rou湯圓的青蓮花紋碗挪到永康公主面前, 這兩只鮮rou湯圓倒是尋常大小，龍眼一般, 看著平平無奇。

    永康公主向來不大會拒絕人, 加上meimei盛情難卻, 便用調羹舀了一個鮮rou湯圓吃。咬破白糯米外層, 味道真怪，是咸的。永康公主皺著眉頭繼續咀嚼，漸漸地察覺到了鮮rou餡的奇妙，不同與其他湯圓的甜膩，鮮rou湯圓一咬破, 湯汁便流淌于齒間，和糯米的軟糯摻和在一起，有一種獨特的咸香。

    “怎么樣？”德清公主問她。

    “還好, 雖然有些怪怪的?！庇揽倒鞯?。

    張羨齡插嘴道：“食物這種東西，還是得多嘗嘗，天南地北，山珍海味各有不同。等二meimei出宮住到公主府，還能多嘗嘗民間的美食小吃呢。那滋味比起宮中的御膳而言，是另一種美味?！?/br>
    坐在一旁的仁和公主笑道：“確實。二meimei，你的公主府就在我家旁邊，到時候jiejie告訴你周圍有哪些好吃的?！?/br>
    “對哦?！钡虑骞髂笾状缮椎?，“到時候大jiejie和大姐夫、二jiejie和二姐夫，吃完東西還能湊一桌麻將，多好?！?/br>
    “你啊，就記著吃玩兩件事?！比屎凸髯鲃菁傺b要去擰她的耳朵，德清公主忙把自己的椅子往張羨齡身邊挪了挪。

    “皇嫂，你看她?！?/br>
    張羨齡看她們jiejiemeimei玩鬧，臉上也不自覺地帶了笑，“沒事，大meimei你盡管教訓三meimei，不然就她這尖牙利嘴，日后非得把駙馬訓得夠嗆，河東獅吼一般?！?/br>
    說著，大家都笑起來。

    德清公主不以為意的擺擺手：“我以后的駙馬，自然是要聽我的話，河東獅有什么不好？”

    仁和公主故意逗她：“萬一你那駙馬不聽你的話，你又該當如何？”

    “這有什么難得？”德清公主笑道，“將他攆出去，再把公主府的大門一關，眼不見心為凈?！?/br>
    張羨齡附和道：“可以啊，反正你們若是受了委屈，只管回宮里，我和你們皇兄一定會為你們撐腰?！?/br>
    她是不擔心仁和公主和德清公主的，這兩個meimei都是不大會吃虧的主，這話是說給永康公主聽得。

    永康公主點了點頭，細聲細語道：“皇嫂放心，我記住了?！?/br>
    見氣氛略微有些沉重，德清公主忙把話題引開：“聽說，二姐夫生得特別好看？”

    聽見德清公主議論她夫君，永康公主兩靨飛霞，用調羹在湯圓碗里轉來轉去：“說什么呢？”

    “有什么不能說的？”德清公主興沖沖地看向張羨齡，“皇嫂，你見過嗎？”

    張羨齡思量了一下，像是在回憶：“我自然——”

    說了兩個字，她就停下來，賣關子一樣笑望著幾位公主。

    話說了一半，德清公主心里跟有只小貓在抓一樣，央求道：“好皇嫂，你說與我聽嘛?！?/br>
    張羨齡笑盈盈道：“我自然是沒見過的。我馱著這么大的肚子，也不好去見準駙馬呀。不過你們皇兄倒是見過，他回來同我說，永康公主的駙馬崔元，’美姿儀，慱覽群籍，善詩’?！?/br>
    德清公主撫掌道：“生得美，有善詩書，二jiejie，你一定會喜歡二姐夫?！?/br>
    永康公主瞪了她一眼：“我就等著看你以后挑個什么駙馬?！?/br>
    “自然要挑好看的，有才的?！钡虑骞餍Φ?，“皇嫂，以后你可要好好幫我參謀參謀，若是獨獨給我挑了一個丑的，那我是不依的！”

    張羨齡端了一碗湯圓放到她面前：“知道了，我的小姑奶奶?？斐园?，都快放涼了?！?/br>
    元宵節次日，永康公主便出宮了。

    張羨齡估摸著日子，照例打算派文瑞康去永康公主婚宴上走一趟。

    然而真等到婚禮前夜，她壓根沒心思去管其余的瑣事。

    她要生了。

    產房是早早的就備好了，張羨齡一發動，就被梅香與秋菊攙扶著，緩緩挪到產房之中。隨著預產期的臨近，談允賢等女醫更是日夜待命，一聽見消息，立刻提著藥箱拿上各種器械感到了坤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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