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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懷璧看見他出來,面色依舊波瀾不起,他吹完一整支曲子,這才看向齊墨。 他什么安慰的話也沒說,開口便是一句:“徐州一帶有要賊禍亂,我將帶人前去鎮壓,后一路東上,鎮守皇城?!?/br> 齊墨這幾日精神狀態極為不佳,整個人都好像被不知什么精怪給抽走了精氣神,面色頗為枯槁,整個人都rou眼可見的消瘦了一圈,淺青色的外衣覆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形銷骨立起來。 他的眼睛便顯得特別大,一動不動地看著沈懷璧。 “今日下午便啟程?!鄙驊谚底哌^去,握住他垂立一邊的手,觸感冰涼。 “現在掌權的人是誰?”齊墨的嗓音沙啞難聽,如被枯樹草枝摩挲過了一般。 沈懷璧握住他的手,帶著他往飯廳走。握住他的那只手的手心溫暖干燥,上面覆著一層薄薄的繭子,莫名給人一種安心的力量。他輕輕說:“沒有新皇登基,由安福王替為攝政王,暫掌朝政?!?/br> 掌廚mama心疼齊墨,即使是大清早,也給他做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面,上面撒著青翠的蔥花,細細煎了澄黃的蛋攤在上面,堪稱色香味俱全。 齊墨無暇顧及到這些,朝掌廚mama道了謝,三兩口沒滋沒味的扒拉了幾根面條,放下碗便回了屋。 沈懷璧跟過去,見他也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自己。他想說點什么,可最終還是沒開口,只是道: “你去換身衣服,輕便點的,不然不好騎馬......你還想坐在轎子里,讓我派人抬著你去徐州么?” 齊墨沉默地點了點頭,也不避嫌,當著他面扯開腰封,青衣落下,露出背上已經結痂的傷口。 沈懷璧張了張嘴,剛想問他用不用自己幫忙上點藥,便看見齊墨手起衣落,極其迅速的穿好了衣服,似乎沒感受到衣料摩擦過后背時帶來的痛楚。 他纏好腰封,佩上銀白色輕鎧,勁瘦的腰肢被腰封勒出身形,面色卻蒼白,毫無人臉上常見的血色。 沈懷璧把袖中一直藏著的留行扔給他,面色淡淡:“此行一路艱險,我率領人數眾多,若遇突襲,恐無法護你周全。你與我學上幾招,不算教你為徒......你若是要叫,叫聲師哥便好?!?/br> 齊墨的臉上終于掀起一點波瀾,手中握著的留行鞭木柄上花紋繁復華麗,握上去的手感也是溫涼一片的。 “給我?那你用什么?” 留行估計沒給過其他人用,江北霸王花用的最順手的武器便是一根吃人不吐皮的鞭子,這齊墨早有耳聞??墒撬麖膩頉]想過,這把殺人利器會給到自己手中。 沈懷璧全然一副沒所謂的樣子,微微乜著眼道:“武器有那么多,我隨便找把刀或者弓箭都行,有誰像你這么沒用?要想在短時間之內有自保的能力,只能把最好學的鞭子權且借你一會兒?!?/br> 齊墨搖頭,把留行不由分說地放在他手上,轉身進了屋。 沈懷璧看著他在從京城帶過來的那口大木箱中翻翻找找片刻,跑出來的時候,手中握了一把彈弓。 “沈將軍既然不用我身披執銳沖鋒在前,那么這留行給了我,反而還是暴殄天物了。這柄彈弓是我從小帶著玩到大的,還因為貪玩兒打破了許多宮殿的紙窗戶,挨了教習先生和父皇的罵。我有它就夠了?!?/br> 沈懷璧聽他這么說,知道自己一時半會是勸不動他的,便只好放棄。 “那我......還能叫沈將軍師哥么?”齊墨說完,自己也覺察了不妥,自嘲的笑笑:“宗親分離,血rou崩卒,若是將軍肯給我一點虛無縹緲的念想,我就還以為......” 以為離別席未散,物是人是,場景猶存。 沈懷璧自己也是十四歲離席,家族戮落,身邊無一親眷,孤單寂寥,只有兵營那些冷血的鐵刃兵刀陪著他。 雖不是顧影自憐,但也有種寂寞的感同身受之感。 因此,沈懷璧只稍稍別扭了兩下,便應允道:“想叫便叫吧......在我下屬面前不許叫?!?/br> 齊墨彎了彎眼角,捧出一個淺而又淺的笑。 嘉慶二十八年,鎮北將軍沈懷璧偕同十一皇子齊墨,率領洋洋八百騎將士,一路東上。 車騎從江北始發,圍觀百姓浩浩湯湯,皆揮淚相送,頗有不舍之情。 沈懷璧身著白色輕鎧,騎躍馬上,手中留行鞭逶迤地—— 他知道,如今這一走,不知多久再能回到江北了。 灰白的天空落了蒙蒙細雨,趕來送行的人們被雨澆了滿臉滿身,終于退去。齊墨的馬匹還是那匹雜花色馬,沈懷璧特意讓人從馬廄里把它弄出來,說是十一殿下最愛,怕騎不慣其他的馬,這一路山高水遠,怕不小心影響行程便不好了。 齊墨與他并排同行,雜花馬比沈懷璧那頭棗紅色的高頭大馬生生矮下一頭,看起來也頗為好笑。 為了趕路,整支隊伍都是輕裝便騎,因此行進的很快。 沒想到,有人卻存了心不想讓他們走—— “將軍,前面有人攔路了?!?/br> 齊墨聞言,抬頭看了看高大的城門上那塊名匾。 上面用金紅漆瀟灑肆意的書畫了三個字: 徐州城。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沒錯,小齊真的要長大了QUQ 老母親疲憊的笑 jpg. 第22章 徐州瘟疫 齊墨愣了一下,看向旁邊的沈懷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