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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青雨回來的時候,已是十年之后。 他聽聞,構陷污蔑他的同門師弟日日為他守墓,要帶他的尸身要帶回門派溫養; 殘暴狠戾的宿敵魔尊屠盡半個仙界,赤紅著眼睛說要帶他回魔族重聚靈骨; 自恃清高的仙門宗主在他墓前長跪,只為他睜開眼再看自己一眼…… 宋青雨:……?一群神經病,再見 我只想修仙飛升。 * 宋青雨的新身體是個病弱的小道童,他一心只想修煉。 飛升成仙,然后遠離這些人。 只是,為什么那個之前一劍殺了他的徒弟看著越來越不對勁了? 宋青雨這具軀殼體弱多病,到了夜晚便渾身冰涼。 暈沉之際,他歪斜的身子被人攬過,落入秦泊舟guntang的胸膛中。 他訥訥未言,對方溫熱的唇瓣就貼近他冰涼的額上。 宛若蜻蜓點水般一吻,低聲如參佛禱告道: “師尊……回來吧?!?/br> * 秦泊舟拜入宋青雨門下三年。世人都道師尊是欺世盜名的惡徒,但只有他知道,宋青雨是真正的云端仙。 仙人溫和悲憫卻也無心無情。他在底端仰視,心中癡妄增長,只敢苦苦壓抑。 然而有一日仙人隕落,秦泊舟便瘋了。 直到十年后,他再次看到了一雙熟悉的淡漠眼睛。 思念成狂,終有回響。秦泊舟再也無法克制。 ——仙人無心無情,也無妨。他自有一顆真心,甘愿剖開奉上。 第2章 鎮北將軍 齊墨腦袋空了兩秒,腦海里浮現起來的第一個詞,便是“斷袖”。 大齊民風向來開放,京城中也有些士大夫不愛美嬌娘,卻愛那些油頭粉面的男子。齊墨自小在京中長大,這些事兒也見了不少,身邊混著的幾個狐朋狗友也不乏有這種愛好的。 可他從來沒想過,斷袖這玩意兒怕也是會傳染,被他一路攜帶著,竟傳來江北了! 齊墨目光落在了美人隱約露出的修長脖頸上,咽了口口水,忙別開眼去,心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美人的藥勁兒似乎還沒下去,不然齊墨便能肯定他在下一秒就要拿著把劍往自己身上劈來。 齊墨和美人四目相對良久,有些無措地意識到了自己在這兒人家不方便,匆匆套上兩件衣裳,便要擦開簾子往外走,美人突然出聲了:“等一下?!?/br> 齊墨下意識抬眼望他,目光在觸及到他光裸的肩時猛地頓了一下,目光又本本分分的回到了地上。 “幫我把衣服穿上?!泵廊苏f話冷冰冰的,可能是怕他沒聽懂,又追加了一句:“拜君所賜,我手腳還不能動作,你要我光著出去見人嗎?” 齊墨愣了愣,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伸手去夠落在角落里的衣服。 美人全身上下只堪堪半圍著一件被扯爛了的深衣,齊墨剛想掀開已經成了破布的衣服,忽然間想到了什么,手又踟櫥著往后縮了縮。 “怎么?人家都是有賊心沒賊膽,你總不是有賊膽沒賊心吧?” 美人眼里含著冰,全身上下都不能動了,剩下了一張嘴卻偏偏不饒人。 齊墨不再遲疑,掀開掩住他上半身的半條碎布,把那件雪白的里衣給他套上,即使他動作飛快,齊墨還是不免看到了美人身上青紫瘢紅的瘀痕——無不例外都是齊墨給他添上的。 美人很輕,齊墨抬起他的背時還覺得他的骨頭有些硌手,靠近了還能嗅見美人身上沾染的香氣。 齊墨任勞任怨地幫他穿上了衣服,把美人扶坐起來,盡量讓他靠得舒服些。 “敢問公子府上在何處?公子可否告訴我名姓?今日公子解我份急憂,他日定將......” 齊墨這邊還愧疚著把這無辜美人給拉下水了,剛要許諾美人些許報償,話還沒說完,美人不知從哪里摸到了把匕首,向齊墨這邊看似輕巧地一投,削鐵如泥的刀刃擦過齊墨耳邊垂下來的幾絡散發,直直的釘入了他背后靠著的木質車廂。 齊墨話說一半,哽在喉嚨里出不來了。 他現在無比肯定,若是美人手腳恢復靈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殺他滅口。 齊墨閉了閉眼,心道變成美人刀下鬼也是自己罪有應得,好歹也是牡丹花下死,他日做鬼也風流。他這還沒想完,馬車外頭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隨即緊跟而來的是密集的腳步聲。 齊墨屏住呼吸,反手拔下釘在車廂壁上的匕首握在手中,聽著車外的動靜。 “這里有人躺在地上呢!不知是不是死了!” “這不是出去‘采花’的小蛇嗎?怎么倒在這兒! ?” 齊墨聽見土匪往自己藏身的轎子走近了幾步,回頭看向美人,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美人安安靜靜地倚坐在遠處,垂著眉,長長的睫毛在眼窩處打下一圈淺淡的陰影,根本不像是剛擲匕殺人的人。 “有人還在此處不遠!去搜!” 大當家終于發話了,土匪四散,向著山野里不同方向查探而去。 刀刃擦過茂密枝葉,帶來一陣“沙沙”聲,齊墨握著那把匕首,呼吸都有些停滯。 那道腳步聲由近及遠,堪堪在離他們這架隱藏在林叢中的馬車不過五步遠的地方折轉而去。 齊墨微微松了口氣,捏著匕首的手骨節發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