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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燕曾經以為自己屬于幸運的那批，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她身上的裂縫竟愈發深刻，以至于她每逢孤獨得如同過冬的時候，總要找一點熟悉的慰藉。 她把杯里的熱茶喝完，看到窗臺上的手機亮了下。 撥開圍繞在心間的霧氣，她拿過手機，竟是胡惠給她發的消息。 結婚典禮也不曾恢復的聯系，就這么接起來了。 “抱歉這么晚打擾你。明天有空嗎？我想找你聊一聊?！?/br> 這時間不太巧。她明天要出差。于燕扯下毯子，像多年前那個初出茅廬的菜鳥記者，在前輩面前表現得異常乖順，她如實回復，加了句：“惠姐，你要是著急，要不我們現在聊？” “算了，電話里說不清楚。早點休息吧?！?/br> 于燕想說好，那之后再約，卻又收到一條：“女人熬夜老得更快?！?/br> “……” 好吧，她是要對自己的身體更負責些。 她看了眼時間，現在是十一點十五，距離她離開嵐城的那個深夜已經過去了七天零十五分鐘。 即使她并沒有刻意地計算過，也知道在這段時間里，她和蔣攸寧的通話不超過五次。她知道他出了兩個半天的門診，她則經歷了兩次短途的飛行。他收了很多病人，她開了很多會，他每天都忙，她也并不輕松，于是，不論是誰先打過去，平均時長基本控制在十分鐘以內，等到掛斷，她總會記起他說的那句“我想和你在一起”，事實證明，記住一句話容易，做到則比想象的要難。 她不想承認今晚的失魂落魄是因為預見了這段情愫的最終結果。她起身，打算去書房的抽屜里翻出那些能讓她快樂的東西，蔣攸寧的電話卻正好打進。 “喂？”她對他深夜的來電不無意外。 “睡了嗎？” “還沒?！?/br> “明天不是要去云南？”如果他沒記錯，是七點半的飛機。 “放心吧?！庇谘嗾f：“有鬧鐘我就不會遲到，你呢？為什么還不休息?！?/br> “我睡不著?！彼戳藥讉€小時的書，大腦還在高速運轉。 “蔣攸寧?！彼蝗挥悬c泄氣，“時間過得好快?！?/br> “是?！?/br> “你累嗎？” “還好?！?/br> 于燕覺得這話問得多余：“我忘了，你是一個很享受工作的人?！?/br> “你也是?！?/br> “我大部分時間是，小部分時間希望自己是，但事實上還是會有偷懶的苗頭?！?/br> “這才正常?！彼P掉桌上的燈，“誰都不是永動機?！?/br> “那你停下來的時候在干什么？” “想你?！?/br> “……” “你的沉默是表示懷疑？” “不是?！庇谘嗾f，“我以為你會選擇更有趣的事?！?/br> “這對我來說很有趣?！彼曇魷厝?，“你說過，不只你要想，我也要想，所以我認真地思考了我們的關系，我很期待它給我的生活帶來改變?！?/br> “改變不一定是好的，比如多了個人就多了變數，他會讓你陷入胡思亂想，從而浪費時間?！?/br> “但改變也可能讓我的生活充滿新鮮感，也更有念想和動力?！彼牫鏊牟粚?，“我給你帶來了困擾嗎？” “沒有，或許是我自己的原因?！彼拱?，“我一直在想該給你什么答案?！?/br> “……這聽上去對我很不利好?！?/br> “你擔心嗎？” “有點，但我說了，我不著急?！?/br> “那如果我給你的答案不是你想要的呢？” “只要是實話，我都可以接受?！?/br> 原來如此。于燕心里泛酸：“那說明你也不是很在乎嘛?！?/br> “不，我很在乎?！彼Z氣鄭重，“但我不希望這問題成為你的負擔。如果你因此不開心，那是我的過錯，你盡可以告訴我，而不是為了不讓我失望去勉強自己?！?/br> “你放心吧，我不會勉強自己的?！彼核?，“我只是沒想到，原來你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br> “這是職業習慣?！睆尼t多年，他尚且不敢跟患者保證治愈的成功率，何況在感情的賽道上，他還只是站在起跑線上的初賽選手，“于燕，降低預期并不意味著我不會努力，相反，我是調整心態去追求更高的獎賞?！?/br> “好吧?！庇谘嗦牰?。 他輕輕叫她的名字：“我們很快會見面的?！?/br> “……嗯?！彼c頭，“在見面之前，我們好好工作?！?/br> “好?！?/br> “你要是有空，或是想我了，就給我發信息?！?/br> “好?！?/br> “要是我發給你，你也要回?！?/br> “一定?！?/br> 于燕心想他大概也明白了：“那今天先聊到這兒吧，我先睡了?！?/br> 通話掛斷，于燕剛才還搖擺的心瞬間安定了下來。她走進書房，打開書桌抽屜，左邊的那個放著兩包煙，另一個則裝著小零食。她看了兩眼，又重新關好。她今晚應該不再需要它們，因為她好像找到了比它們更能讓她快樂的東西——蔣攸寧的電話魔法。 至于這魔法是暫時還是永久有效，還有待她去驗證。 。 第二天早上，于燕和童珊坐上了去云南的飛機。 和于燕的精神抖擻相比，童珊的精神有些萎靡。 “昨天沒睡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