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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有真的坐下。 半晌,即墨遲冷聲打斷她道:行了,快說正事吧。 因為眼前這一切與三百年前在白松崖底看到的過于相像,盡管尚存理智,即墨遲仍然感到了強烈的不適。還是站在他身旁的行一善及時注意到了,伸手輕輕扯住他的衣袖,聊作安慰。 另一邊,女人被即墨遲冷冰冰的語氣嚇得往后退了兩步,低下頭去,向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行一善身旁挪了挪,小聲道:其實其實我叫張還還,是這鎮子里第一個拜大神仙的人。 行一善愣了愣,發現這張還還竟是在和他說話。 不,不對,不是大神仙,是妖怪。張還還一副要哭的表情,臉上五官糾結在一起,襯得那塊燙疤越發猙獰起來:我,我染了病,是一個看不清臉的人給了我弟弟一張借命符,并帶他去城外的廟里禱告。 剛開始,我們姐弟倆是一點也不信的,但我那時候快死了,有張邪門的符總比沒有強,我弟弟按照那個人說的方法,偷偷把借命符給我用了,第二天我果然就能下床了。 我確實活過來了,但變得不喜歡陽光,不餓也不困,甚至感覺不到疼。我弟弟很高興,帶我到城外的廟中還愿,我雖然覺得邪門,也還是跟著他去了。 張還還越說聲音越小,甚至帶了點哭腔,她一把抓住行一善的手,幾根沒有一點血色的手指用盡力氣緊緊攥著:我們到廟中上了香,沒想到那石像忽然活了,還和我們說說我只能活三年,如果想要更多的壽命,就要帶更多的人來拜他,帶幾個人,就給幾年。 行一善了然道:所以你們就帶人去了,是么? 張還還咬著嘴唇點頭:當時我們真沒有什么壞想法,只想活下去罷了,那妖怪說他能幫我們所有人得償所愿,我就想著,這也算是一件好事。 兩人說話間,即墨遲瞥了一眼張還還和行一善抓在一起的手,不耐煩撇嘴。 行一善卻對此渾然不覺,不止沒松手,反而很體貼地安慰張還還道:不要怕,你們也是好心。 對!我們當然是好心!張還還尖聲道:我們帶了很多人去拜它,因為這個,它又給了我五十年的借命符,慢慢的,城中信它的人越來越多,并且知道它不止會治病了。 我活下來了,眼睜睜看著城中百姓越來越瘋狂,官府成了擺設,當官的換了一個又一個,多半都因為受不了這城中的詭異氣氛,偷偷拿家里人的壽命去換升官。而現在留下的這位官老爺,已經變成那妖怪最忠誠的信徒,我們這里已經快要與世隔絕了,每當上面有人來查,官老爺就下令讓我們這些活死人躲在家里,再讓那些有錢的商戶員外們做做樣子。 本來么,這也沒什么。張還還尖尖細細的笑了一聲:可是后來我發現,我們這些活死人的存在,是會慢慢蠶食身邊人的陰德和身體的,自從我活過來,我弟弟就越來越不好,看大夫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來,直到一天早上,我發現他躺在床上斷氣了,五官扭曲著,仿佛看到了什么特別可怕的東西,我把這事和城里的人說,大伙兒都不信,都覺得我弟弟是因為發了急病才死的。 但我知道我弟弟是被我害死的,我就是知道!城中那些家里有活死人的,親人們身體都不大好,常常沒過多久,一家人就都要變成活死人,都得靠借命符續命! 宗贏拍了拍她的肩,聽她繼續說:我當時嚇壞了,急忙跑到廟里去求新的借命符,結果那妖怪告訴我,借命符也得借著生人的一□□氣才有用,說白了,那玩意只能續命,卻不能起死回生,再者,再者就算我弟弟沒死,起初也是因為我們帶人去拜他,他才把借命符白送給我們,白送的既然已經用完了,如果再想要,就就得拿我最看重的一樣東西換。 即墨遲在旁邊默不作聲聽了半天,直到這時才嘆氣道:這時候,你總知道它不是什么好東西了吧。 張還還連忙點頭:知道的,知道的,我知道它是妖怪,它 還沒等張還還驚恐完,即墨遲忽然又嘆了聲氣,自言自語道:不那并不是妖怪,那是人,是被邪祟徹底cao縱了的人。 就如【九重天上】原劇情中,被惡鬼cao縱著妄想以白骨證道,濫殺成性的他自己一般。 第46章 一個猜測 我想讓你們幫的忙,是讓你們 雖然猜到許容十有八九是被邪祟cao縱,但究竟是被何種邪祟cao縱,還有那邪祟cao縱許容,哄騙千燈鎮的百姓去廟中禱告的目的是什么,即墨遲卻毫無頭緒。 關鍵時刻,還是行一善忽然輕聲提醒道:師尊,你有沒有覺得,那許容看你的眼神很不對勁,兇狠的實在有些過了,就好像你殺過他全家,要和你不死不休似的? 經行一善這么一提醒,即墨遲才后知后覺記起來,似乎當日在蒼穹山上,除了擲地有聲要殺他的葉無問之外,也就只有這個許容蹦的最歡,總要見縫插針諷他幾句,仿佛和他有過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可是許容這種單方面的恨意太古怪了,因為無論即墨遲怎么努力回憶,都想不起自己曾見過許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