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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無問這句話,就像是除夕夜里點的那炮仗,瞬間便把其他掌門心底那點松懈炸了個無影無蹤。 所有上修界的人都知道,入魔不似墮魔,墮魔是原本正常吸收天地靈氣的修者,因為某些原因對某樣東西產生了執念,自行選擇去做個魔修,入魔卻是以rou/體凡胎去承載本不該屬于這個人的力量,讓這人從身體到神智,都變成一根緊繃到隨時會斷的琴弦,稍有不慎,便會淪為不知疲倦,只知殺戮的怪物。 最要命的是,這種怪物傷勢恢復的很快。若是真被即墨遲入了魔,恐怕等他們九個人把力量都耗完了,敵人也不會被徹底殺死。 元住持被催得急了,佛號一聲響過一聲,無奈八寶袈裟卻壓不下去。 總是差一點,就差一點。 葉無問同樣急得手腳冰涼,忍不住在心里反思道:真倒霉催的,他到底哪里做錯了?他分明就是按照那個炮灰自救系統的建議,無論即墨遲如何虛弱,修為退步到何種地步,都沒有近即墨遲的身,而是堅持和對方打消耗戰 唉,不管了,成敗在此一舉,現在這時候,也是顧不了那么多了!沒準那狗屁系統只是在逗他玩,其實用腦子想想就知道,堂堂一洞虛期修者,到底有什么近不得將死之人的身! 眼看即墨遲就要重新站起來,葉無問再也靜不下心傳靈力給元住持,而是把牙一咬,第一個停下了對元住持的援助,拔劍縱身刺向即墨遲,全然不見最初的溫和有禮,惡狠狠低吼道:腌臜魔物、受死吧! 劍尖停在鼻尖前三寸,任葉無問如何使力,都無法將其再推進一分。 森白骨刀重新被拾起,火燒過一般,從刀柄往下緩緩染了黑色,即墨遲睜開眼,不知疼痛似的用手抓住葉無問的劍,稍微歪了點頭,咧嘴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 那是一雙辨不出眼珠和眼白的眼睛,里面只有一片陰沉的黑色,連點兒光亮都不見。 葉掌門是么?葉無問牙齒打顫,聽即墨遲笑著湊到他耳旁,輕聲道:真遺憾啊,如果你沒有忽然沖過來,而是選擇站在原處,再給元住持傳些靈力,只要再有一個呼吸的功夫,本座沒準就死了。 可是你現在沖過來了,給了本座稍作猶豫的時間,讓本座得以喘息,棄死求生,重新恢復了力量。聲音聽起來怪怪的,像是重合著兩個人,一低沉,一沙啞,本來只想稍微拖一拖的,不料你竟如此沉不住氣,葉掌門啊,你回頭看一看,由你守的那個陣眼,已經破了。 第29章 千鈞一發 就算是錯了,也只好繼續錯下 即墨遲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其他人也綁了系統,他這會的狀態很奇怪。 手抬起來,既像是他自己要抬的,又像是被外人抓著手臂,木偶一般硬拽起來的。所見所聞皆如幻境泡影,耳旁佛號消失不見,隔著一層薄薄的血霧,入眼全是各種光怪陸離的景象。 即墨遲迷茫地眨了眨眼,手中骨刀卻不曾遲疑,干脆利落向葉無問身上砍去。 此時此刻,除了無量寺住持依舊寶相莊嚴,在即墨遲眼中,在場其他人全都變成了半身人皮半副骨架的古怪樣子。 一刀落下,葉無問匆忙舉劍抵擋,雙眼一瞬睜得極大,然而他卻不知道,他這副表情落在即墨遲眼中,左邊半張臉確實還算俊秀,右邊卻已變成半顆光溜溜的頭骨,黑咕隆咚的眼眶中,空空如也不見眼珠。 這不可能,你如今只有元嬰期葉無問不敢置信地喊道,然而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即墨遲忽然用力攥住了他的手腕,稍稍低下頭去。 因為即墨遲這會的眼睛是全黑色,葉無問看不出即墨遲的目光到底落在哪里,但憑著直覺,葉無問認為即墨遲是在看他的手。 這是皮rou的觸感,原來看到的是假,碰到的才是真。即墨遲低聲嘀咕著,松開對葉無問的鉗制,展眉笑道:就算礙于rou身限制,只能發揮出元嬰期的實力又如何?死不了不就行了?本座如今便是陰煞本身,力量無窮無盡,而你、而你們 與長劍交鋒的骨刀抬起,遙遙指著屋里另外八個人,肆意地笑道:葉掌門,你擅自離開自己的位置,連累其他幾位掌門跟著你靈力凝滯,怕是都已受了內傷吧?如今的境況,本座若是不戰只逃你們誰能攔得住? 話音未落,身形已然化為一道血光,向著葉無問身后,裂魂陣唯一破綻之處拼盡全力撞過去,砸出砰的一聲巨響。 青青!還不快醒來!即墨遲冷聲喝道。 八寶袈裟落地,裂魂陣應聲破碎,巨蟒睜開淡金色的眼,身體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大,一下頂翻了清正堂的屋頂。 石塊噼里啪啦的落下,一青綠一赤紅兩道遁光糾纏在一起,在距離清正堂三百米處的半空中,重新化為一人一蛇。 各位掌門,方才是我太過沖動,連累你們受了內傷,但此事容后再議。清正堂轟然倒塌,眼看著青青就要帶即墨遲往蒼穹山門的方向沖過去,葉無問從一片廢墟中御劍而出,焦急地喊道:蒼穹山的護山大陣,乃是我們今日最后一層防御,萬萬不能被他給破了! 緊隨在葉無問身后,其他八位掌門也跟著灰頭土臉的從廢墟中飛出來,雖然心中怨憤,但也清楚知道葉無問說的是實話,此刻不是計較得失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