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但是這片凈土哪里都好,只有一處不大妥當。 這凈土中唯一能供人坐下休息的地方,不是椅子,而是張大床。 眾所周知,白玲瓏的玲瓏小榭中,從南到北總共十二間屋子,里面居然沒有一張椅子一張桌子,只有各種各樣的大床。 即墨遲習慣了冰冷的硬石椅,不太適應軟綿綿的大床,撩袍大馬金刀坐上去,脊背依舊挺得筆直,像塊冷冰冰的石板。 行一善就站在他身旁,十分好奇地四處打量著。 良久,直到這屋里所有人都冷靜下來,再沒半點斗狠之心,即墨遲方才把行一善拉到自己前面來,斬釘截鐵道:從今往后,他就是萬鬼宗的新任天權長老,掌管萬鬼宗珍寶閣的鑰匙。 行一善: 眾魔修:??? 即墨遲這句話,雖然語氣波瀾不驚,就像凡人詢問晚上吃什么菜一樣平常,效果卻不亞于忽然炸開的炮仗,把在場那幾位知名魔修炸了個頭昏眼花,腳底不穩,彼此攙扶著才沒有跌倒。 不止萬鬼宗長老和左右護法被炸懵了,猝不及防被塞到長老位子上的行一善也懵了,一臉不敢置信地轉身看向即墨遲,滿臉寫著師尊你是不是瘋了。 畢竟即墨遲哄他跟來那時候,可沒說讓他做長老,莫說在這一堆大乘期,化神期的長老堆里,他這個元嬰期修者有多突兀,就說自古道修魔修不兩立,他也沒辦法安心做這個萬鬼宗的長老。 的確,因為天火谷一事,他對即墨遲的印象有所改觀,愿意相信即墨遲,但這不代表他愿意相信整個萬鬼宗。 換句話說,跟著過來看看是可以的,但做這長老,絕對是另外的價錢。 可是現下有外人在場,若是直言拒絕,難免會在這些魔修面前落師尊的面子。 唉,也罷,就暫且忍一忍,等這些妖魔鬼怪都離開之后,再向師尊提出抗議吧。行一善體貼地想到。 另一頭,即墨遲雖然面上沒什么表情,余光卻在暗暗關注著行一善的反應。在看到行一善幾次欲言又止,最后乖乖閉口不言后,滿意地笑了笑。 他這個小徒弟啊,最可愛的地方就是說話做事很會看場合,善解人意,特別好忽悠。 行一善沒當場反對,即墨遲又堅持,萬鬼宗長老們心中盡管有許多不滿,但只要一想起方才死得連骨頭渣都不剩的天權長老,就全不敢吱聲了。甚至都沒開口問問行一善是誰。 倒是白玲瓏,探尋的目光在即墨遲和行一善身上幾番巡回,表情逐漸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 解決了行一善在萬鬼宗的身份問題,即墨遲開始按計劃行事,主動提起二十年后的天道大會,詢問在場其他人對此事的看法。 一說起正事,各位長老們可就來勁了,個個甩開膀子暢所欲言,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開交。 吵到最后,據代表大家伙做總結性發言的天樞長老說:如今三十年已過,水云宮陰差陽錯被滅,天道大會改在蒼穹派開,另外有個名叫清音派的門派,似乎已經頂替水云宮,成為新的正道四大派之一,其掌門也會在此次天道大會上露臉。 除此之外,天樞長老還說:滅掉水云宮這件事做起來的確很爽,但多年以來,他們萬鬼宗雖然偶爾會找某些小門小派的麻煩,卻從不曾正面對上過四大派。他們與正道那邊的四大派,其實一直都是維持著井水不犯河水,門下弟子不見面平安無事,見了面就激情互毆,但從不會主動跑到對方地盤上撒野的和諧關系。此次萬鬼宗破例與水云宮交惡,某種程度上來說,等于是向另外那三大門派宣戰,料想蒼穹派掌門一定會借著天道大會的機會,與其他門派的掌門共商大計,一塊對付萬鬼宗。 嗯、雖說他們萬鬼宗此次攻打水云宮,乃是師出有名,可一群魔修打起架來是什么樣子?一個個早殺紅了眼了,莫說即墨遲下的命令是屠滅,便是沒有屠滅這二字,恐怕也難留下什么活口做人證,證明他們萬鬼宗是為了不想背黑鍋才去打水云宮的。 有人證都解釋不清,沒有人證,誰能相信正道修者會冒充魔修,干出吸人精魄,奪人神魂這種齷齪事? 所以說二十年后那天道大會,對于他們萬鬼宗來說,絕對是道很難過的坎,若是可以的話,一定要阻止它順利召開。反正滅一個門派是滅,滅四個門派也是滅,不如趁早逐個擊破,趕在天道大會之前重創其他三大門派,以戰養戰,為他們萬鬼宗換來休養生息的時間。 對于萬鬼宗日后該如何發展這件事,天樞長老分析得頭頭是道,即墨遲邊聽邊點頭,暗道果然不出所料,想讓這些好斗的狼崽子們主動偃旗息鼓,幾乎不可能。 但是他不能這樣做啊,因為若是這樣做了,他的行善值就得被系統扣成負數,到時遲遲無法恢復修為,又身在萬鬼宗這個大魔窟中,危險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一直等天樞長老匯報完了,即墨遲想了再想,指著身旁的行一善道:或許、我們可以與他們先講和。 天樞長老驚訝得瞪圓了眼睛。 有仗不打,這不是他熟悉的那個霸道尊主! 呃、尊主您說什么,屬下沒有聽錯吧?!天樞長老顫聲問道。 你沒有聽錯。本座的意思是,要在天道大會上與他們四大派暫且講和。心知這樣古怪的命令無法服眾,也不符合萬鬼宗一貫的行事作風,即墨遲邊斟酌著邊繼續道:你們這些蠢貨不要太自信了,水云宮是四大派中最弱的,你們能滅得了水云宮,卻不一定能滅得了其他三大派,再說過去這三十幾年間,你們彼此之間爭斗不休,消耗了萬鬼宗多少力量?是區區二十年就能恢復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