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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堅是真的病了,明月說的沒錯。 所以當萱城一路匆匆忙忙的奔至甘泉宮的時候,淚腺一下子繃不住了,這里充斥著一股子的藥味,萱城有些難受的干咳了幾聲,他抬起沉重的步履邁進了內宮。 寢宮外,站著宮中的醫官,他們守在明光殿的王榻前,眼神注視著躺在榻上之人,他一身瑩白褻衣,掩了一層黑色的被衾,雙眼微閉。 第二百二十一章 少時有情 “兄長?!陛娉沁@么輕輕地喚了一聲。 “陽平公來了?!蹦习遁p輕走過來道了一聲。 “眾位大人都下去吧,由陽平公在此陪著陛下?!避骰屎笳境鰜淼懒艘宦?,那些醫官紛紛跪地叩首,繼而一一退出。 荀皇后說,“陽平公,你照看著陛下吧,我們先回去了?!?/br> 這是什么道理,皇后要退出去,卻把自己留在這里,萱城看著荀皇后那有些淡薄的眸子,終究是點了頭。 南岸也恭恭敬敬的掩了殿門出去了,這下,榻前只留下了萱城一人。 他一動不動的跪在榻前,有些悔恨有些氣惱,心里頭像是被萬根箭鏃扎了一樣的疼。 他怎么能這么多日不來見自己的親哥哥呢? 他怎么能出口傷人呢?他明知到苻堅已經對自己的親弟弟有了情愫,他怎么能去在他的心房上插刀呢? 他的手戰栗不止,好一會兒才撫摸上那平靜的睡臉,躺著的人氣息有些虛弱,體溫卻火燙一樣,萱城不由的顰眉,這是寒氣入侵,氣血攻心的征兆。受了寒身體病倒,可輕可重,若是心中有郁結,便是大病纏身,若是心中暢快,幾日便可病愈。 “文玉哥哥?!?/br> 他握住苻堅的手,“文玉哥哥,你怎么能病了呢?你不是不會病的嗎?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萱城忍住眼里的酸痛,將手揣進自己的懷中,一下子身體燙了起來。 不一會兒,那手卻顫了一下。 “文玉哥哥?!?/br> 一直閉著的眼簾終于打開了,苻堅勉強擠出一笑,“弟弟,你來了?!?/br> 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可萱城箍死了他怎么會任由他亂動。 “你怎么會病了?我知道,你從來都不病的,你又在騙我了嗎?” 苻堅要撐著身體坐起來,萱城按住了他,“你不要亂動,若是大病了,我會心痛?!?/br> 苻堅就聽他的話,乖乖不動了,可他那雙水一樣的眸子卻望著萱城,“你生朕的氣了?一直罷朝不來,這些國事都壓到了朕的頭上,你知道嗎?朝中出了很多事,朕想找你商議,可南岸去了幾次都被趕了回來,朕怎么好意思再去,朕心慌意亂?!?/br> “你不是無賴嗎?我不讓南岸他們進來,你就不會硬闖進來么?以往你可不是這樣的,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弟弟,這話你不該問我?!?/br> 萱城癡癡的愣住。 “娘說,你出生的那一日我抱住了你,可你卻壓倒了我,有些好笑吧,那時候我已經三歲了,你怎么會壓倒我,可娘真的這么說了,我就信了?!?/br> 萱城擠出一笑,“三歲的時候你有多大,我有多大,娘她是騙你的,她不想我們兄弟離間,就像我們跟阿法那樣,你真是傻,就這么信她的話,反正我是對她沒好感的?!?/br> 苻堅手動了一下,“我信的,你知道嗎?” 萱城再把他的手貼緊,往上移了移,到了心的位置,“好吧,你信吧,我壓倒了你?!?/br> “可后來就變了,你長的太慢了,到了我那個年紀的時候,你連馬都上不去,還是我教會了你騎馬?!?/br> 萱城聽他喋喋不休的說起了往事。 “后來我壓倒了你,在雪地里,你在我的身下,我護著你,就那樣,我們在雪地里待了一夜?!?/br> “那一日我們迷路了,我教會了你騎馬,你興奮過頭一個人騎著馬就走了,父王恰好外出了,沒有人看著我們,我就跟在你的身后,一直尋你,最后在一處雪山前找到了你,你從馬上跌了下來,凍得臉通紅,我以為你受傷了,就把你護在身下,你知道嗎?那一日可冷了,父王找到我們的時候,我的身體都凍僵了,可我的心卻是熱的?!?/br> 萱城嗤了一下,“你的身體是很熱?!?/br> “是,你知道我的身體是熱的,可以往不是的,自從把你護在身下之后,我的身體便熱了,心也熱了,可為什么呢?為什么你變冷了,我捂不熱你了呢?” 萱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的胸口有些堵,就像要窒息一樣的難受。 少時情動,一生情癡。 他不再懷疑了,苻堅的確對他的弟弟產生了不同于兄弟之情的東西。 “為什么呢?為什么你要懂事?為什么你拒絕了我呢?我們小時候不是很好嗎?一直睡在一張床上,從來都沒有分開過,為什么在灤河,我們遇上了他,為什么你會變了心?!?/br> 一連串的質問令萱城有些茫然又有些恍然大悟,他似乎懂了為何苻堅一定要把慕容沖留在身邊。 慕容沖的心那么硬那么狠,苻堅的心那么軟那么柔,他怎么是慕容沖的對手。 “可是,人也會變的,當我懂了你為何變心的時候,我也變了?!?/br> 萱城心下一顫,他期待著苻堅的下一句。 然而,苻堅卻闔上了眼,他再不說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