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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皇后領著張伶然在一旁守著,苻堅在荀太后榻前,他的背后站著那身紅衣的慕容沖,他目光呆滯又冰冷。 “皇兄,我來了?!陛娉菧惿先サ吐暳艘痪?,正好對上荀太后的眼睛,她是看不見的,可那雙若睜若閉著的雙眼卻讓萱城心痛,他不由得細聲道,“太后,兒臣來了,您還好嗎?” 苻堅低聲道,“皇弟,是朕疏忽了?!?/br> 萱城道,“是不是你的錯等下再說,太后她怎么樣了?” “已無大礙?!?/br> 苻堅轉過身來,對著宮內的一眾人道,“卿都下去吧?!?/br> 御醫們畢恭畢敬的叩了頭,彎腰退去。 “皇后,你們也先散了吧?” 荀皇后道,“陛下,讓臣妾守著吧,臣妾想守在太后身邊?!?/br> 荀皇后是荀太后的侄女,她一直跟在太后身邊的,這個時候又怎么會徑先退去呢。 張伶然恭敬的對著苻堅施了禮,“臣妾先行告退?!?/br> 這下宮內看起來沒那么緊張的氣氛了,萱城才把手搭在荀太后的手臂上,輕輕喚道,“太后,太后,兒臣來了?!?/br> 荀太后睜不了眼,可她的意識是蘇醒著的,“吾兒呀,你來了,娘、、好想你?!币痪涠潭痰脑挶凰f的這般費力,看來確實是受了傷,心理的痛傷。 萱城回頭看那個罪魁禍首,他的目光還是冷冰冰的,身體亦如冰雕一般。 “苻堅,你怎么能,你帶他去宣室做什么,你好不荒唐啊?!?/br> “我、、” “無需解釋?!陛娉抢渎暣驍?,“清河的事還不夠嗎?” “陽平公,不是您想的那般,陛下他、、”南岸說話了,可是對上萱城那可怕的眸子忽然不敢說下去了。 “吾兒啊,聽娘的話,一定把這個禍患逐出去,留著他對你沒好處?!避魈蟛恢獙φl在說,這話分明是說苻堅的,可聽在萱城耳中,卻像是在警示自己。 苻堅道,“太后,我們這個時候不說這個好嗎?!?/br> 荀太后伸出手來,“吾兒,來,扶我起來?!?/br> 萱城攙扶著她的手臂,“您慢點?!避魈舐淖似饋?,苻堅上前來攥著她的手,“太后,這件事不是沖兒的錯,是我錯了?!?/br> “你還要維護這個人?”荀太后驚疑的語氣。 苻堅回頭望了一眼慕容沖,那眼里有太多的無奈,可慕容沖卻不容所動,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萱城恨道,“慕容沖,你再是恨,請你不要牽扯到太后身上?!?/br> 慕容沖還是不動,眼睛一直冷冰冰的望向前方。 “慕容沖,陽平公跟你說話呢,你好大的膽?!避骰屎筮@個時候斥道。 “他、、”苻堅欲言又止。 南岸這時候道,“陽平公,您可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陛下并沒有帶慕容沖去宣室,是早朝后,慕容沖在宣室外等著陛下,說是有事要談,陛下本來不想跟他進去的,慕容沖就哭鬧了起來。陛下心一軟就任由他拉著去了,誰知陛下剛進去,太后也就過來了,太后進來時,慕容沖剛好要把這幾天的折子給陛下呈上來,誰知腳下一滑就倒在陛下懷里了,這,這,太后就、、” 萱城明白了,一場誤會嗎?他不敢斷定。 可是為何從不出紫宮的慕容沖會出現在宣室門外?苻堅不是一直把他鎖在紫宮嗎? 團團迷霧盤旋在萱城頭頂。 萱城逼問苻堅,“你從來不讓慕容沖出紫宮,為何今日他會在宣室?” 苻堅道,“沖兒他,他只是來追問清河的事情,這幾日朕一直覺得愧對于他,清河去了,沖兒他不發一言,悶在紫宮久了,朕擔心他?!?/br> “所以你讓他出了紫宮的門?” 萱城苦笑一聲,道,“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嗎?你困住慕容沖,你不讓他接觸朝政,怎么,如今清河死了,你倒是覺得愧對他了?你還有心嗎?那,那些傷痕累累的過往了?皇兄,你?!?/br> 苻堅無言以對。 清河的死還未調查清楚,到底誰殺了清河現在還是未知,清河絕非像苻堅說的那樣遭人刺殺,他親自去看過尸體了,全身上下無一處傷口,慕容韡口中的無疾也印證了,清河死的懸疑。 可慕容沖天天這般,讓苻堅荒廢國事,讓苻堅覺得愧疚慕容姐弟,到底是誰的主意,誰來讓慕容沖纏著苻堅的? 萱城的疑問無人能解。 因為,慕容沖從一開始就是苻堅帶進秦宮的。 也許,荀太后是聽到了什么風聲,她來宣室是問責慕容沖的,也許她又是來問責苻堅的,為何庇護著慕容沖。 萱城不想再細細追究下去,事已至此追究過往都是沒有意義的。 “太后,慕容沖的事你讓皇兄考慮一段時間,好嗎?” 荀太后道,“吾兒呀,還考慮什么,現在長安城外都傳遍了,哀家是瞎了,可是并不聾,外面那些風言風語是對著誰的哀家還不知曉么?宮中這么雙眼睛和耳朵,你們都裝聾作啞嗎?啊,哀家的兒子,你們都好煳涂啊?!?/br> 荀皇后的臉色不好,她身為苻堅的皇后,一路與苻堅扶持并肩而行,雖然坐在了皇后的位子上,雖然苻堅的后宮冷冷清清,只有一位張伶然,可是自從滅了燕國,自從得到了慕容沖之后,她這個后宮之主的位子基本是懸空了。 紫宮夜夜聲音不絕于耳,她不是聾子也不是瞎子,雖然她理解苻堅,不怨也不恨,可長安城的閑言碎語傳遍了大江南北,連晉朝的人都把苻堅的事做午后閑談了,她這個皇后的心怎么會不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