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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年齡來算,春無賴、謝華衣兩人都已經三十有余了,謝華衣更是往四十大關狂奔不止。在這個平常人活個五十歲算常態的世界里,說他們老也不算老,可說他們年輕,卻也著實不算年輕了。 收徒弟,助他十年磨一劍,再加上雛鳥入林需要照看的時期,林林總總算起來,他們正處于收徒的最佳年齡。 但是武林中內力深厚者活到七老八十的也比比皆是,找傳人也不必那么急。 謝華衣桀驁不馴,獨來獨往,骨子里的輕狂約莫還沒磨盡,看起來是個萬事隨心的人物。但唯獨殘色,他是一定要傳承下去的。 這樣的人,樂意教導一個明月洲里舞劍器的男孩兒劍術—— 要么這男孩子實在天賦異稟,要么……謝華衣已經在著手尋找最適合殘色的劍客了。 “不是吧?!贝簾o賴低聲道,“謝華衣也快頂不住了?” 謝華衣原本師承普陀,是山海寺住持凈陽大師的俗家弟子,精通佛法,在劍術上的造詣更是不凡。山海寺鎮劍閣有名劍“殘色”,百年來得此劍者都殺孽甚重,“殘色”因此被認定為邪劍,束之高閣。 謝華衣似乎曾經提過取出“殘色”,但是被凈陽大師拒絕了。 某一日,普陀突然傳出了謝華衣弒師奪劍的傳聞。凈陽大師身隕,山海寺由他的師弟澄陽住持,并且向武林各派發出了謝華衣的追殺令。 謝華衣躲躲藏藏了幾月,在佛門各派聚集恭賀澄陽大師接任主持的當天,殺上了普陀山,將澄陽活活斬殺在山海寺的佛像前。 有人說他那日血濺金身的模樣狀若妖魔,眉間煞氣佛音杳杳尚不能去除半分,于是送了他一個名號,“妖劍”。 謝華衣能一人劍挑山海寺眾僧,是因為“殘色”劍譜自帶著一種功法,通過燃燒自己的性命獲取強大的力量。 這么多年了,身體也該被掏空了。 雖然不能確定謝華衣究竟是不是面臨著油盡燈枯的窘狀,初霽這么個好苗子還是要幫忙看顧一下的。明月洲對于被“退貨”的商品從來不會仁慈,如果讓初霽回了明月洲,天天在醉生夢死的宴席上表演劍器舞,到了晚上還不知道要接待幾個嫖客—— 好吧,那初霽的成名之戰大概就是血濺明月洲了。和謝華衣比起來多了一分香艷旖旎,逼格卻不知道降低了多少。 還是想想辦法吧。 于是,當周琰捧著一碗甜酪進房間的時候,江逾白在接碗之前問了一句:“那對雙胞胎的身契在你手上么?” 這幾天周琰一直定時來投喂師父甜食,以求加深兩人的感情。聽見這句話后,他微微挑了挑眉,說:“在。怎么師父突然想起來要問這件事了?” “你最近不是在清理后院嘛?!苯獍渍f道,“那對雙胞胎其實還不錯,要不就先留下來吧?!?/br> “留他們……有什么用?”周琰輕聲問,不知為什么江逾白聽著他的語氣有幾分不對。但江逾白還是玩笑似的說:“至少他們長得賞心悅目啊?!?/br> 半晌沉默。 “……師父?!?/br> “嗯?” “……難道我長得不夠好看么?” “……噗!” 看著一本正經發問的周琰,江逾白輕輕咳嗽了一聲,苦笑著敲了敲周琰的額頭:“阿琰,別鬧?!?/br> 周琰似是很享受江逾白這親密的小動作,微微瞇起了雙眼,乖巧地像只打盹的小獸。他順勢將江逾白的手握住,問道:“師父,我認真的。我真的不如他們倆好看么?” “他們沒你好看?!苯獍缀敛华q豫地回答道。 “那就好。那以后師父想養眼睛的時候叫叫我,我隨叫隨到——他們倆就不必了?!?/br> 江逾白:“……” 周琰:“還是師父覺得有了我還不夠?” 江逾白:“……別鬧?!辈灰f得他像是個左擁右抱的渣男一樣好嗎?! 在第二次敲額頭之后,周琰總算是有了個正形:“我知道師父想讓初霽留下,是因為他的劍術?!?/br> “你都明白,還跟為師繞這么大的圈子?”江逾白搖了搖頭,“謝華衣那家伙就教過這么一個小家伙,總要替他留住?!?/br> “我倒覺得沒必要?!敝茜念^雪亮,“如果謝華衣有收他為徒的心思,那明月洲怎么可能攔得住他?” 江逾白:“我只是怕他一時想不明白,將來后悔……再說,初霽的天資的確優秀,埋沒了頗為可惜,就是你留為己用也挺好的?!?/br> “那個初嵐呢?他沒有留下的理由?!?/br> ……初嵐說要上吊,有八成是真的。這理由就足夠了。江逾白抽了抽嘴角想到。 “算了,既然師父喜歡,就把他們留在師父身邊做個仆役?!敝茜鋈凰斓厮闪丝?,“但是我們先約好——師父不許私下里教他們劍術。以初霽現在的水準,由開昧去教已經不算埋沒他了?!?/br> “再不濟……”周琰眼中劃過一道精光,怡然自得道,“還有我呢?!?/br> 江仙人的指導機會,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送出去的。 江逾白只得苦笑。 江湖中指點小輩本是順手的事。周琰原本在這方面從不扭捏,如今卻在意這個在意那個的——看來確實是自己這些年虧待他了,也沒教給他什么東西。 “沒關系?!苯獍子l覺得周琰像是個鬧別扭的孩子,放柔了聲調安慰道,“如果你愿意,等師父好一些了再親自跟你過過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