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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嵐一身肌骨如畫師描繪出來的一般,身為男子清媚而不妖艷,的確難得。 “你天天喝這藥,沒病也要生出病來了?!背鯈顾剖鞘懿涣肆?。他自七八歲入明月洲后過的就是飲醴泉食花露的日子,精致又風雅,在他看來這股味道存在在這世上就是無比失禮了。 “這是春無賴贊許過的藥方?!苯獍自囍崃颂岽簾o賴的名字,沒想到對方居然真的就閉嘴了,“倒是你,不冷么?” 寒冬里只穿了一身錦綢衣,外罩一身雀羽披風。雖然這身衣服精巧絕倫,還隱隱泛著珍珠的色澤,但是它的厚度在江逾白眼里只代表了一個字:冷。 “……”初嵐一口氣被噎住,差點沒上來,站起身來掉頭就走。 “你等等?!苯獍资疽馊~俞翻出一身臃腫但看著就暖和的披風,往初嵐身上一罩,“行了,走吧?!?/br> 初嵐:“………” 初嵐咬著牙走了。 江逾白又拿滾水澆過的棉巾搓了把臉,總算清醒了一些:“他怎么就走了?”還以為有好一頓糾纏呢。 江逾白也不興跟他計較。初嵐的來意大概是對他這個潛在對手中的“關系戶”表示輕蔑,但是他教養心地都沒有壞到無可救藥。他在江逾白眼里就是個孩子,放在江逾白以前生活的時代還不一定念到了大學,實在不值得生氣。 葉俞接過棉巾想了想:“這大概和大夫人精心打扮了一個晌午去書房找老爺,迎面遇上了懶得梳妝的蔣姨娘,卻氣急敗壞地罰了丫鬟十杖是一個道理吧?!?/br> 蕭老爺喜新厭舊,后娘年輕時也是有幾分姿色的,但是如今年歲大了,更是比不上府里鮮嫩又有風情的姨娘們。尤其是蔣姨娘,蕭老爺同僚送來的揚州瘦馬,不僅會吟風弄月,還長得似渠上芙蓉清艷,蕭老爺很是寵了一段時日,即便是現在也還是喜歡見她。 但是蔣姨娘和初嵐比起來大概也是要自慚形穢的。明月洲妙就妙在,培養出來的姑娘公子雖然社會地位微妙,卻偏偏都有不同于流俗的氣質,活得落落大方。初嵐驕橫卻不惹人厭煩的脾氣……大約也是其中的一種。 初嵐走了沒多久,拉著個紅衣少年就去而復返了。他倆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和初嵐的明媚婉約不同。初嵐拉來的人一身紅衣獵獵,雪白的臉上卻帶著冰雪般的冷漠,紅與白的對比在他身上產生了一種絕妙的沖突,令人見之難忘。 呦呵,雙胞胎。這就更罕見了。 “我剛才被你氣昏頭了,都忘了我是來干什么的了?!庇行值茉谂?,初嵐仿佛有了底氣一樣哼了一聲,“我是來……跟你比才藝的!光能以色事人可沒什么了不起的!” 他這么一開口,言語里的稚氣遮都遮不住了。江逾白終于忍不住低低笑了出來,而站在一旁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卻是不自在地皺了皺眉,扭頭,頗有股不忍直視的意味。 “你想比什么?”江逾白輕輕咳了咳,打趣道,“該不會是打算以你之長攻我之短吧?” “才不是。琴棋書畫,花藝茶道,隨便你挑?!泵髟轮蘅己思椎鹊某鯈跪湴恋卣f道。 “那他呢?”江逾白指了指初嵐身后不出聲的少年。 “……初霽是不同的。但要是你敢和他比舞,那我才是真的佩服?!背鯈褂行﹦e扭的說道。 “比武?”江逾白有些驚訝地上下打量叫初霽的少年小小的身板,確定他身上沒有一絲內力,“看不出來啊。刀槍劍戟,鞭锏錘抓,他是哪一路的?” 初嵐氣紅了臉:“你想什么呢!當然是跳舞??!” 江逾白:“……哦?!?/br> 反倒是初霽,聽到這兒不著痕跡地看了江逾白一眼。大約是常年習舞,初霽的氣息不同于旁人,看得江逾白有一絲上前去摸摸筋骨的沖動。如果筋骨也到位,那這孩子會擅長習武也說不定。 “說吧,琴棋書畫你挑哪一個!”初嵐不想再廢話,輕輕捋了把袖子。 他真的要,和這些孩子,來場“男寵職業技能切磋”嗎…… 閑著無聊還沒臉沒皮的江逾白大手一揮,答應了。 “我挑書?!苯獍缀敛豢蜌獾剡x了他最擅長的一項,“你可以先看看我的作品,再考慮要不要跟我比?!?/br> 江逾白本人琴棋書畫樣樣登不了大雅之堂,那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擁有了蕭睿殼子的他,雖然沒有蕭睿敏捷的才思、博聞強識的能力,但是他擁有蕭睿的身體記憶! 這幾天他一個理科男生能撐住文化人的人設,除了貌似看書什么都沒看進去之外,全靠那一兩筆字撐著。 對于蕭睿來說,字如其人,因此琴棋畫他找不到大家指導也就罷了,字確實是下了大功夫的。有蕭睿扎實的基礎在,再加上江逾白與之完全不同的心境,寫出來的字明明是同一個筆跡,卻出乎意料地有不同的味道。 比如現在墻上掛著的這幅字:“西風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發多。 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笔掝5淖诛L骨內斂,端正秀麗,而江逾白這首詩寫的就豐容在外,瀟灑自如。 初嵐這才注意到那副掛在內室里的字,只一眼就愣住了,再看幾眼卻是入了迷。 “這詩……是你寫的?”他說話都帶著顫音。 “不是。不過字是我寫的。你若有把握勝過我,咱們再比?!苯獍仔Φ?,“當然,你若是寫得比我好,我直接認輸就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