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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的社死恐高已經全被治愈,滿腦子只有怎么在太皇太后手下逃過一劫。 她自嘲地笑了笑,看吧,人哪里來的那么多臭毛病,還不是過得太好慣出來的。在面對生死難關時,這些根本不算什么事。 康熙拉著韁繩,見她僵直著身體,后背挺得筆直,不禁笑著道:“你且放松些,當心繃得太緊,明天起來會全身酸痛?!?/br> 萬柳為了保命聽話得很,立刻塌下了肩膀,他說什么她就聽什么,還主動往他懷里靠了靠。 雖然她身上都是狼血的氣味,但幸好還剩下幾個艾草包,能夠驅散一些味道。 這樣的投懷送抱,也不算太寒磣,希望他能受用。 康熙把萬柳摟在懷里,心下激揚,也朝她靠近了些,在她耳邊輕聲道:“別怕,狼有時也怕人。這邊的林子里有麋鹿,只數量稀少。 怕被狼與狐貍吃光了,我下令這里看守的海戶,見到狼就格殺勿論,以后就很難遇到狼了?!?/br> 萬柳聽到這里居然有麋鹿,振奮起了些精神,好奇地問道:“打獵時打不打麋鹿?” 康熙笑了起來:“麋鹿很少見到,再打可斷了根,得好好保護它們?!?/br> 萬柳還是挺感概,他們對動物的保護,不比后世來得少。打獵也分時節,絕對不會在動物發·情.交.配期去行獵。 風吹過來,康熙聞到艾草的氣味,愣了下之后,手往腰上一摸,上面空空如也,她送他的艾草包,在與狼打斗的時候不小心掉了。 康熙皺起眉頭,停下馬喚了一聲:“梁九功!” 梁九功忙騎馬趕上來,聽到康熙吩咐道:“你帶著人回去林子,去把朕丟下的艾草包尋回來?!?/br> 萬柳眼角跳了跳,聽到那倒霉的林子還心有余悸。要是這些人回去再遇到更兇猛的野獸,她一個艾草包犯下的罪孽就大了。 她見梁九功應下轉身要走,忙扭了扭身子,努力轉過身去跟他說話:“皇上,奴才回去再送皇上一個艾草包吧。 掉下來的估計沾了狼血,也不能要了,就不用回去找了好不好?” 康熙見她如同毛毛蟲一樣亂動,笑著訓斥她道:“別動,小心掉下去?!?/br> 他對侍衛吩咐了一聲,讓他去把梁九功找回來,說道:“不去找就不去找吧,你得親自縫幾個給我。不能糊弄啊,交給奴才們去做的可不算?!?/br> 萬柳哪里會什么針線,不過還是一口應下來,把丑話先說到前面:“只是奴才的針線活不好,到時候皇上不要嫌棄才是?!?/br> 康熙笑了起來:“只要艾草不漏出來就行?!?/br> 萬柳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這個要求,其實也不算低,她只能說盡力吧。 康熙夾了夾馬肚,讓馬小跑了起來,問道:“你餓不餓?” 萬柳經過了生死攸關,早已不考慮餓不餓的事。她見馬跑了起來,只巴不得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嘟囔著道:“奴才不餓,皇上餓了的話,就騎快些吧?!?/br> 康熙失笑,“你平時吃得也不算少,在外面奔波了下來,又怎么會不餓。不過你既然害怕,我還是跑慢些,省得你怕高,晚上做噩夢?!?/br> 雖然馬跑得不快,萬柳再期盼這條路再長點,他們還是在夜幕全部降臨時,回到了南苑。 到了萬柳的院子前,康熙翻身下馬,又一個托舉,直接將萬柳從馬上薅了下來,笑著道:“你先回去洗漱一下,換身衣服,我等你一起用晚飯?!?/br> 萬柳福身應了,她其實很想說,我去你的院子里洗吧,不用換衣服了,要是你嫌棄,我裹身床單也可以的??! 康熙當然不知道萬柳的心聲,見她依依不舍的模樣很是受用,溫聲道:“快回去,身上都是一身血汗,臭得很?!?/br> 萬柳見被嫌棄,只能干笑著進了院子。秋月迎上來,見到她衣衫不整,渾身臟兮兮的,嚇得臉都白了,忙問道:“主子,你這是怎么了?” 萬柳已經無心回答,只想快點洗干凈逃到康熙的院子里去躲著,急著吩咐道:“我沒事,快去打水來我好洗漱?!?/br> 秋月見她著急,也忙著吩咐小太監提來熱水,伺候著她洗得干干凈凈,擦干頭發換了身衣服出來,雪青已經在屋子里等著了。 萬柳的心頓時一沉,上前勉強笑著問道:“雪青怎么來了?” 雪青福了福身,說道:“太皇太后讓奴才前來,請主子過去一趟?!?/br> 萬柳心中的希冀瞬間破滅,她暗自哀嚎一聲,還是遲了一步啊。 雖然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可是能躲一陣是一陣,今天她受的驚嚇太多,實在不宜再出意外。 萬柳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試圖與雪青攀談,想打聽一下太皇太后生氣的程度:“雪青,太皇太后還沒有用過晚飯嗎?” 雪青看了她一眼,說道:“回主子,太皇太后關心著皇上,皇上沒有回來,她也用不下飯?!?/br> 萬柳深深嘆息,已經放棄了掙扎。只盼著太皇太后常年吃齋念佛的份上,能仁慈一些。 太皇太后的院子已經燈火通明,明晃晃的照得人無所遁形。萬柳戰戰兢兢走進正屋,不敢抬頭去看她的臉色,與以前一樣恭敬請安。 許久之后,萬柳都沒有聽到叫起聲。 茶蓋刮著茶碗,發出清脆的響聲,聲聲砸在了萬柳的心上。 仿佛過了幾百年,太皇太后終于開了口,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聽不出半點的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