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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得阿史那奎其當場大罵,貴妃母子陰陽人,當面一套背后使計。讓人把圓通仗責一頓,轟回去傳話。 當然,圓通大師必也走不到盛京,入關便有李琰的人等著了。 但經此一番,看李琰竟要棄兵而走、掩于游僧車下跑路,想來沒有多少辦法能走出去,反而對他松了不少警惕。 * 七月的時令,已過了夜里戌時卻仍熱氣蒸騰。塞外天暗得晚,此時仍然有稍許余光,跟盛京城的日暮差不離。 李琰同幾個將士靠在草棚外歇涼,仰頭望著塞外無際的蒼穹,點點星辰閃爍。那鳳目中的光影也如星曜忽閃,不知心中思量幾何。 大郡主椒敦讓婢女出來喊李琰進帳篷說話,李琰手中執著一枚狗尾巴草,聽得擲了草站起來。 他生得鳳眸濃眉,棱角分明的五官清逸貴氣。是大晉朝的人果真富庶講究嗎,這樣熱的天,也仍然見他們一個個身著斜襟常袍,瘦腰長腿。不管是將軍還是普通將士都又高又挺拔,雋貴得叫人臉紅。 婢女低著頭走在前面,不太敢回頭看。 進得帳篷,莫名一股沁人熏香味道。大郡主椒敦坐在正中的錦榻上,身系一件開襟艷麗上襦,里頭訶子撐得漲滿滿的,手上擒一抹圓扇搖來搖去。 她身旁小桌上放著幾盤瓜果點心,兩壺小酒,見李琰進來,便用扇子比了比對面:“來了,坐吧?!?/br> 若說小郡主彎彎腸子太多,這大郡主椒敦就是個蠻霸專橫的存在,平素無論對老者對仆從,無一不是大吼大叫、揮鞭呵斥。 李琰鼻嗅敏感,很快便梳理出那熏香里裹含的味道,乃促人性-燥之火。倒是也不客氣,拂了袍擺在旁坐下:“謝郡主?!?/br> 他的嗓音清冷悅耳,人也生得賞心悅目,偏生語氣沒有多余溫度。帳內點著油燈,有月光透過鏤空布窗滲透進來,打照著他冷俊的臉龐,他的墨發高束,剛剛在湖中跑過澡,袍服上一股怡爽的氣息,只整個人都透著不屑之意。 椒敦就看得十分不爽利。這周遭部落,無有男人不對著她眼熱,如何獨獨他幾個漢將對自己視而不顧。 椒敦就想扒他的皮,逼他就范。猜他還是個男兒身。 不過先且隱忍著,別那么著急。 大郡主椒敦便難得幾分溫柔口氣,咧唇笑道:“瞧你能耐。李琰,你死到臨頭了,我父王拿你交換城池不成,阿史那拙兒更對你懷恨在心,而你的王朝,顯然棄你于不顧,想來殺你之日必不在太久。不過你也并非無路可走,只要有本大郡主在,就沒人敢拿你如何。今夜叫你來,只是為喝酒的,你莫要多慮?!?/br> 說著揮退婢從,親自給李琰斟了一碗酒。 那酒成楊梅果色,幽幽的紅且香,李琰端起酒盞在唇邊抿了一抿,側過手臂倒進了袖中。 夏日天燥,她的果酒是在冰池子鎮過的,可那酒里的藥力,便是沾著膚表都隱隱滲得炙熱。 真他么夠狠,竟下手如此重。 李琰亮了杯底,兀自不動聲色道:“生死有命,便一定要殺,殺便是了?!?/br> 他這渾然無心、桀驁不馴的語氣,大郡主椒敦就聽不得??墒侨欢?,也正是因著這不屑與不馴,才撩得她難耐不是? 瞥見男子目中逐漸滲出的恍惚,她便又給李琰斟了滿滿一碗,抓過他一只手臂往自己訶子上一揉:“怎樣,這酒好喝嗎?好喝就多倒點。都說了,你只要有我在身邊,便不敢有人拿你怎樣?!?/br> 李琰暗自慶幸,她抓的是自己沒倒酒的一只手臂。接過酒盞又往袖中倒了一次,應道:“是了,那么大郡主想要如何?” 他也沒料到這女人今夜敢對自己下迷-藥,此刻那藥酒透過手臂的動脈逐漸滲入血流,雙眸亦驀地有些花亂。便是連袍服下,都隱隱地起了動靜。隱在燈影之下的鳳眸,不禁噙了冷厲的煞氣。 大郡主卻瞧著他閃躲的俊顏,開始得意起來。 椒敦笑盈盈起身,抓過李琰的手臂往自己身上一靠:“想要如何你還不懂?本郡主想要李將軍睡我,想怎么睡怎么睡?!闭f著,忽而肩膀上的對襟上襦就堆到了腰間,露出訶子下半截的雪。抓著李琰的手放置腰際。 李琰僵硬著,想起了衛翹翹香甜的模樣,那些本來都已過去很久,不再想起的一幕幕又變得這樣的近。 是在齊國公府三院的廂房里,兩人如藤般恩愛著,他的下巴抵著她嬌柔的雪房,疼愛她的櫻紅,溫柔且用力進出的往昔。她的皮膚似水般多汁,嬌艷如牡丹惹人疼。 衛姮,翹翹兒,李琰想,他還是渴念她的。 男子手臂環過椒敦,在越來越膽大的椒敦頸后一繞,女人軟乎地掛在他懷里。李琰便把椒敦抱去了床上,又扯落自己的外袍,然后扯落了簾賬。 許久了,不見里頭說話聲,只聽見女人似有若無的不適嚶嚀。貼身婢從進門悄悄看了看,看見床沿落著的男子袍服,又羞得連忙探身出去。 是夜,李琰率領三十綠雀營將士,火燒了阿史那奎其的糧草倉,縱馬殺出了突厥部落。 那倉房里本就是大晉的糧食兵器,若然用自己的糧餉供著敵人再打回來,不若都燒得干脆! 火光沖天,當夜刮得是西風向,火力借著風力很快燒得熊熊熾盛。部落右衛將軍阿史那拙兒派人去追,卻已經來不及了,關外鎮軍大將軍李陵率一千兵馬接應,眼見著突厥騎兵在后,便開始放火箭,風力將火箭射得更遠,阿史那拙兒根本靠近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