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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琰走到階下,負手問道:“今世準備學醫了?” 少年五官白皙冷俊,鳳眸里有期許和肯定的意味。覺得這可能是她本應有的人生,只前世被繼母等諸事給迷惑耽擱了。 衛姮眉眼不抬,現下既知他是自己前世的夫君,她對李琰也沒甚多少客氣。只說道:“學醫治病救人,關鍵時還可自保,家中既有如此優渥的環境,當學為好。你呢,不午睡跑來這兒做甚?” 整天在她跟前晃眼,前世也不見得他有多愛。半個多月不見面,還得衛姮差遣綺綠去營房叫。 李琰手放在背后,舉到前面來。原是四顆小巧玲瓏的粽子,用青綠的新鮮粽葉包裹成菱形,小竹線系著,剛煮過沒多久的,味道飄香。 對衛姮說:“給你的。我娘做了,蛋黃餡、豆沙餡,瘦rou板栗還有花生芋泥的,記得你愛吃?!?/br> 他還記著這些……以為全無上心的。但婆母做的點心小食確是真的好吃,衛姮就不客氣,接了過來。 云麾將軍李陵去歲英勇奮戰,今年邊關戰事平定,皇上特恩準了在家休假一年,平日偶有抽空去指點一下京防布局即可,其余無事皆休息。所以李琰這段時間都是有父親陪伴的。 他父親從[正四品]提到了[從三品],三品以上可著紫衣,是以,連帶著親眷都可著裝。 葉影綽綽下,李琰著云綾淡紫長袍,刺繡浮光錦織的暗紋,玉冠下勾勒著清逸的濃眉鳳眸。 衛姮說:“你年少時期瞧著還挺俊的,不那么討厭?!?/br> 粽葉被她白凈的手兒打開,一股鮮香的rou粽味道飄散,衛姮小口埋上去,咬一口,腮幫子鼓起來。 李琰看得悅目,心也覺得這樣不錯,他們都回來,可以從小時候重新開始一回。 便輕蹙眉宇,掖著笑弧道:“翹翹臉蛋肥嘟嘟的樣子,也十分討喜啊?!?/br> 如此的直白,rou麻。 前世也有夸人,可都是把她惹生氣了、不理人的時候,他便將她摟在頸下,側著俊顏說她可愛,但衛姮多覺得他說得言不由衷。 衛姮驕傲應道:“你莫說這種馬后炮的話。我可知你前些年說過:‘衛翹翹若再這么吃下去,他日太子見著她,吃飯時夾到肥rou都要哽一哽?!?/br> 這卻是真的,那時衛姮到十二歲已快百斤了,因著太后一意將她與太子牽扯,她的心里便越發癡迷太子哥哥。太子苦惱不成,在東宮用膳吃到肥rou都能想起她。 也是不解,衛姮再胖也沒胖到那種地步,再說胖就必須被以為恥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可愛之處。她心想,可能太子更煩的是明明不喜歡卻被癡纏吧。 李琰也不曉得這些話,怎么就傳到她耳朵里去了。 應道:“那會兒你未回來,我生怕你再繼續下去,又與前世無二。遂便故意挑些刺激的話語,早早提前敲擊你。怎知惹了你討厭,對我盡翻白眼?!?/br> 雖然她這小傲嬌,翻白眼一翻一翻的,也是真造作又撓人。 衛姮心里便沒有那么氣了,問說:“你竟從未想過是我繼母存心的嗎?” 李琰認真道:“我見你對繼母十分眷戀,整日迷離糊涂的,一累著就往她膝上靠。再則幼年見你母親與她姐妹情深,便更沒往這面想了?!?/br> 語氣里潛藏冷意,他已是聽說孟氏所為,這京中多有知道的。今生孟家別犯他手上,李琰有無數種方法對付。 衛姮驀地一怔,吶道:“你見過我母親?……她長得什么樣?” 恍然好奇,卻又遙遠和生疏,畢竟府邸里人們為了按下悲傷,又為著不惦念,都自動自覺地略過這個話題。 李琰舉步上得臺階,少年低柔嗓子道:“見過二次,五官清秀,身瘦苗條,卻叫人覺得美,像會發光。我見她十分寵愛你,眼里瞧著的都是你。你與她不像,卻又有點神似。翹翹兒若想看,我畫張畫像送給你?” 衛姮想看卻又不敢,但自己已是成年的內核了,便看了又如何。 女孩嬌嫩的臉頰赧了赧,吸口氣又咬了咬粽子:“如果你還記得,那就勞駕琰師兄畫吧。竟不知道你還會畫畫呢?!?/br> 李琰揚眉,戲謔道:“我會的可多了,前世不少畫過你,但是在生氣時?!?/br> 本就頗負才學,每每被媳婦兒氣得齜牙憋氣不能的時候,就畫畫,畫著畫著氣就消了,墨筆一扔,鎖了滿屜子都是。 生氣時畫的,衛姮說:“那一定很丑?!?/br> 李琰噙唇角:“丑倒是不丑,就十分生動?!?/br> 衛姮被惹惱,掐了他一胳膊。 痛得李琰斂眉,斂怒道:“衛翹翹,你掐人都這么痛的么?” 衛姮偏是答他:“當然,就只針對你!” “以后最好也只針對我!”李琰拂袖離去,淡淡丟了一句情話。 衛姮裝得跟個沒聽見,人都沒長成就肖想以后,不理他。 * 每隔三日便到了宮中教習的日子,在百福門內的報春殿連著教習兩天,清早辰時過半進宮,傍晚申時過半了出宮。 紀皇后特地從尚宮局挑揀出了經驗十足的年長姑姑,專門教練選出的九個姑娘。 眼前的幾個不是公主,就是京中最出挑的貴女千金,他年若非嫁太子也必為皇室姻親,所以姑姑們教得十分認真周全。上午教授宮廷禮儀與祭典程序,下午便是體態儀容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