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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只旁聽人們對她多加議論,不知今時這般交道,倒是甜醇得緊。 李琰沒站穩,險些晃了一晃。 哈哈哈!留在一旁的李瑀發出嘎嘎鵝笑:“李琰,你怕不是在想定娃娃親!” * 湖畔圓亭下,夫人們打完了牌,正聚在一起閑話著家常。齊國公府廣陽公主和英國公府竇三夫人靠在臨湖的座上,李緋和竇韻正委屈地拭眼淚。 衛姮閑哉地從湖邊一個人走過來,左手上攥半只紙鳶,右手上抓著毽子,走進亭子里。應是耍得有些累了,進來就尋著芳娘的身邊撲。孟氏看見她來,連忙把三小姐衛卉放在一旁的地上,讓奶娘帶著玩耍。 衛姮繾綣地叫了句“芳娘”,把臉蛋枕在孟氏的膝腿上歇息。 一邊睜著眼,癡迷地看著紙鳶上斑斕的色彩——“人間既不能相見,唯望在蓬萊仙山可以再見,但是蓬萊無路,只有靠青鳥傳信①”,古書上的形容,叫她想起來迷眷,用手指在青鳥的眼睛和羽冠上描畫著。忽而半邊臉枕累了,又換作另一側臉頰枕上。 她慣是有著這種悠然閑適,仿佛不管世間有多少的繁復,她都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無憂作樂。一雙明眸里似十分空洞,卻又分明包羅萬象。哪怕身邊大人們在說著繁瑣世事,她忽而從神思中回轉,也恍若分毫未覺。 孟芳欣寵愛地撫了下她的頭發,問道:“翹翹兒去哪玩了,出這一身汗?” 從青表姐辭世至今,已如母女朝夕相伴親自養育四年余,早已有了二人間的默契。 “在樹下?!毙l姮答說,打了個小哈欠。她對芳娘有種自然的親昵,并無尋常人說的繼母生分,相反有著很強依賴。 “那回去路上你該瞌睡了?!泵戏夹佬?。一雙慈目凝著幼女秀挺的鼻子,和驕傲的唇,心想這世上的女兒千千萬,是因著她這慵懶嬌矜與繁華今朝相襯嗎,怎的專就夸她美。而旁的李緋竇韻,甚或自己衛卉的濯清漣而不妖,都因此被遮蓋下去,算不上話兒了。 “就是她,衛翹翹,她手上的紙鳶是搶來的?!崩罹p指著翹翹手上的紙鳶,對廣陽公主哭訴。 竇韻也在旁邊直點頭。 廣陽公主便因此看過來,皮笑rou不笑地說道:“就讓給meimei玩吧,回頭叫人給你再畫一只?!?/br> 在場多少雙眼睛都盯著,竇三夫人年輕貌淑,雖說臉上時常溫潤含笑,可英國公府也絕不是好輕薄的。 “那怎么好,緋兒小姐與韻小姐生得精貴嬌弱,翹翹,你怎好欺負jiejie呢。乖了,快把東西還回去?!泵戏夹肋B忙低頭勸說道。又對人們表以繼母的歉然。 她沒有說翹翹不知禮讓,反而從身份與容貌上說李緋和竇韻嬌貴柔美,這樣就讓兩位國公府夫人舒坦了不少。不然說禮讓,難道在說做為jiejie的不知道禮讓meimei嗎? 廣陽公主聽得暗贊允,不愧為衛家里外一把手的大夫人,幾年內就把原本沉靜的順安侯府拉到了盛京交際場上“幾大”的位置,這修養確實是大度聰慧的。 心里稍稍快意了些。 因著衛姮心思坦純,進到宮里母后都極喜歡她,廣陽公主心里是有疙瘩的??蛇@宮里宮外的公主小姐兒們,哪一個又能做到像衛姮這樣毫無芥蒂的,哪一個見了母后不是皇祖母或太后叫得戰戰兢兢。 衛姮兩歲進宮,見了傅太后,自己就開口叫“太后奶奶”。這之前可沒人教過她,她自己仰著小腦袋兒,對太后叫得親昵繾綣,無知無覺。嚇得畢氏膝蓋跪地,太后哪里是可以隨便叫奶奶的,太后怕是一輩子聽不到叫這種尋常人家的叫喚。 未料傅太后詫異之下,卻忽而呵呵地笑起,寵愛地把她牽到跟前抱?。骸罢O喲,我的翹翹兒乖寶寶?!薄阏f,這是否學也是學不來的? 衛姮盯著手上的紙鳶皺眉,心里覺著奇怪,為何李緋和竇韻哭了,就該把紙鳶交給她們,明明是剛才一塊玩一塊搶的。 哭是一種該被遷就的法寶嗎? 可是芳娘又常囑咐她道,叫她不必拘著自己的性子天然,若是喜歡就伸手去拿,若被阻攔就拍毀?,F在當著婦人們的面卻又讓自己交出去,她想不通。 衛姮慢悠悠地瞅向衛卉手上的一枝木芙蓉,木芙蓉初開潔白,后漸過度為淺粉色,花瓣盈盈嬌嫩,也是很漂亮的。 衛姮就沉吟道:“用meimei的花給她們換吧?!?/br> 衛卉纖柔地往后面一躲,不敢掙抗。衛姮卻也沒真打算拿meimei的花去換,見那邊衛卉一縮,她就又自己凝了眼青鳥爪子上綺麗的花紋,算了,總歸是自己很認真地看過,也玩兒這許久了。 她就遞出去說:“你們可以跟我一道玩,我讓人把它糊起?!?/br> 李緋抓過后,羞怨地扭過頭不理:“就不?!?/br> 翹翹也無所謂,又回到孟氏旁邊,去逗弄meimei懷里的花。廣陽公主和竇三夫人面帶笑容夸贊道:“還是侍郎夫人你教得好,有嚴有松?!?/br> 孟氏謙虛地笑笑:“應該的?!?/br> 回去的路上,馬車路過寬敞的朱雀街道,街道兩旁都是林林總總的店鋪。 meimei抱在芳娘的懷里瞌睡,車廂隨著轱轆一震一晃。衛姮看著外面的景致,心想也試試擠出幾滴眼淚的感覺??迣λ龑嵲谑翘y的一件事,便有不高興的事兒,閉一會眼睛再睜開就忘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