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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玉喜見喬舊沉默地看著窗外,便上前低聲詢問道:“陛下,可是室內冷了,要將奴才去將窗子關上?” 喬舊卻忽然問:“現在離雪冬還很遠罷……” 玉璽不知他為什么問這個,只順著他的話回答:“只怕還要再等上月余,年底必然可以見到雪了?!?/br> *** 喬喬避了喬舊幾日。 漆雕鉞過來給她送藥,見那些宮人也都在門外小聲說話。 “你都想起來了嗎?” 喬喬垂眸認真地剪著手里的紙,點頭卻又搖頭。 這次的解蠱丸吃下去后便同上一次服用他給的解蠱丸一般,記憶和情緒受到的影響都極大。 起初喬喬是真的不記得了,漆雕鉞私下里暗示時,她全然不明白,嚇得他以為解蠱不成,反而害得她迷失了記憶。 好在后來一劑藥接著一劑藥下去,她總算漸漸回過神來。 連帶著那七天的記憶也漸漸浮出了腦海。 彼時在荊州,約莫有七日的光景,喬喬是不記得的。 而如今她漸漸想起自己在那些時日里做過的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譬如叫那人夫君,哥哥,以及……主人。 那些發自內心的感受無一不令她感到羞恥。 因為她不僅僅是渴望接近他,貼近他,甚至很想把他吃掉…… “是七情蠱?!?/br> 漆雕鉞得出了結論。 喬喬心思愈發不定。 可第七日發生了什么,她尚未想起。 “想來再喝幾劑藥下去,你便會全想起了?!?/br> 但這并不是最緊要的。 他們所計劃的事情,幾乎都已經完成了大半。 從喬喬撞到漆雕鉞,從他手里拿走了那盒可以致使身體虛弱的藥后,乃至如今,一切都是為了要在喬舊的身體里順利地種下忘情蠱。 喬舊與旁人不同,甚至也在自己身體里種過蠱…… 而喬喬要做的事情便是使他情動,使他煎熬,使他心神脆弱。 那忘情蠱,愈是如此,才愈會起效。 否則長久之下,不能有效發揮作用的忘情蠱與喬舊體內的蠱相沖之后,極可能會被反噬。 “可你這幾日都不肯見他……事情如何能有進展?” 漆雕鉞小聲地嘀咕了句。 他的話傳到喬喬耳中,便惹得她手指一錯,將那好不容易快要剪完的喜鵲登枝紋生生剪出個缺口。 她眼睫微顫,轉眸看向窗外,斂去眼底的情緒波瀾。 “我……我不想這樣?!?/br> 她的語氣輕輕軟軟,可只有這個時候才少了一絲刻意。 她不想看見喬舊對著她露出那般可憐的神情,也不想……明知道他是無辜的,還要故意使他難堪。 她對喬舊所做的一切,過分的程度甚至不啻于昔日喬舊對她。 可她更清楚,到了這一步,她也不能再退縮。 漆雕鉞抱著手臂道:“在你確定他喜歡的已經足夠卑微的時候,那就可以了?!?/br> 那時候,便是效果最好的時候。 若不想等,眼下雖也可以,但難保喬舊日后會重新想起這一切,那么他們在當下所做的一切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漆雕鉞離開后,喬喬又將那些剪壞的花樣重新收了起來。 待用膳后,喬喬也不曾見喬舊派人來過。 直到天暗沉下來,卻是玉喜親自過來喬喬這里。 他臉色略有些復雜,只道天子要見喬喬,將喬喬帶去了一個夏日才會用到的天然冷池跟前。 “陛下就在里面,姑娘自個兒進去吧?!?/br> 玉喜的聲音略有些尖細,又好似摻了些許莫名的情緒。 喬喬瞥了那些宮人一眼,見他們幾乎都將腦袋壓得極低,仿佛在避諱著什么。 喬喬遲疑著進去。 可才踏入一步,整個人便如遭雷劈一般再也動彈不得。 那灌滿了碎冰的冷池中,將那人蒼白的肌膚都劃破,絲絲縷縷溢出血痕。 那人浸身其中,唇瓣都褪去了血色。 見她過來,他眼睫微垂,卻只看著她潔白如新的鞋尖。 他語氣輕輕地問:“喬喬……” “現在……可還覺得我臟?” 他將自己如她說的那個失貞婦人一般,浸在了冰雪池中。 她不是說過…… 如果是她,就一定會相信書中婦人的清白么? *** 太醫里里外外來了兩撥。 容太后過來問了一次,玉喜也只低聲說天子傷了風寒。 容太后將伺候天子的下人全部都懲戒了一遍,又守了片刻,這才離開。 玉喜見喬喬始終坐在角落那張檀凳上,瞧不出什么心思。 他想了想便上去給她奉了杯茶,喚了她一聲,“姑娘?!?/br> 喬喬回過神來,朝他看去。 玉喜聲音愈發啞了幾分,“姑娘能不能陪陪陛下,這些天來,陛下又瘦了些許……姑娘……” 好端端的一個人,短時間內瘦成這樣,是不正常的。 這也絕非絕食就可以做得到的。 喬喬抿了抿唇,始終不敢輕易將心底的情緒泄露出來。 翌日喬舊醒來之后,卻瞧見了守在榻前的少女。 喬喬怔愣著不知在想什么,陡然間見他醒來,頓時語氣抱怨,“喬舊,我是相信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