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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蒸熟蒸透,等稍微散了些熱氣之后,他們便把籠屜拆下來,一塊塊的油菜餅或疊著或排列整齊,接著便采用各種方式把包裹好的油菜餅或捶打或擠壓,慢慢的,一絲絲晶瑩透亮的清油便緩緩流了出來。 匯聚成線,順著他們排好的竹管流到放置的陶罐里去,一直擠呀擠的,變換各種方式擠盡最后一絲,直到最后油菜餅沒有了油,變得干巴枯燥。 本是早早開始的工作,直到最后天都黑了他們才將最后一屜油菜餅擠完,鄭成安覺得自己的胳膊都要廢了。 而另外兩人,雖然也會時不時地敲敲捏捏自己的胳膊,卻一直亮晶晶地看著擠出來的油罐,那模樣瞧著像是吝嗇的守財奴葛朗臺一樣。 連星從中午的時候情緒就不是很高,現在總算開心起來,高興地吸了吸鼻子,“阿姆,真的好香啊?!?/br> “確實香,待會咱們就用這油炒個菜試試?!?/br> “嗯嗯?!边B星興奮地點頭。 李氏抱著陶罐永遠也看不夠似的,卻又突然問道:“大郎,你是怎么知道這東西能榨油的?” 鄭成安剛喘了口氣就立馬警醒起來,“啊,這個,就是在書上看的嘛?!?/br> “什么書?”李氏疑惑道,“要是書上有的話,怎么以前沒人知道?” “咳,就是,就是一本老書嘛?!编嵆砂部攘艘宦?,“可能之前沒人見過吧?!?/br> “哦?!?/br> 李氏沒再說什么,也不知道到底相信沒有。 歇了一會,鄭成安便起來收拾那些擠完的餅子,他隨便看了看,便把這些東西都放到了筐里,沒一會就裝得滿滿當當。 家里各種谷物堆得到處都是,眼下又收拾出一塊爛攤子,鄭成安也不知道該往哪放了,便問道:“這些能扔哪里去?” 李氏抬頭看到他裝滿的筐,驚道:“你想給我扔哪去?給我放下,我留著有用呢?!?/br> 鄭成安撓撓頭,“這東西能有什么用?” 話音剛落,他猛然想到了什么,“阿姆,你該不會想把這東西煮給我們吃吧?” “不行不行,這東西怎么能吃?家里的新麥不是下來了嗎?咱們不至于這么節省吧?” 李氏瞥了他一眼,“你想得倒是美,想吃還不給你吃呢。這餅我今天下午不小心掉在地上一塊,我那雞吃得倒是挺開心,我瞧著這東西挺香的還都煮透了,讓雞吃吃也沒啥?!?/br> 鄭成安松了一口氣,“還好,不讓我吃就行?!?/br> “行了,瞧見你就礙事,別在這擋眼了,去地里薅兩把菜去?!?/br> 鄭成安拍拍身上,聽話地出了門,想著菜一熟就沒多少了,他便背了個小背簍去地里,一般種菜大家不會選離家遠的地,很快他便到了地里。 鄭成安整整薅了快一簍的菜才從地里起來,起來的時候還聽到了旁邊河水嘩嘩的流動聲,頓時便想起了上次的魚rou味。 那次的魚到底還不夠鮮嫩,只有炸出來的才最好吃,想到那股鮮香酥脆的口感,鄭成安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可惜現在天晚了,等明天他一定要過來抓兩條吃。 反正現在有油了,也不怕浪費了。 回去的時候天色已黑,他看到自家門前仿佛有什么黑乎乎的影子在動,一時也分辨不出是天黑自己眼花還是真有人在那,便不動聲色放輕腳步慢慢地挪了過去。 到了近前發覺那真是一個人影,此刻他正踮著腳往里探頭探腦地瞧。 鄭成安悄悄摸了過去,站在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搭在對方肩膀上,幽幽道:“耿伯?!?/br> “額滴娘誒!”耿老漢嚇了一大跳,趔趄了下,胸口撲通撲通的跳。 他沒聽出是誰的聲音,對著模糊的黑影沒好氣道:“誰啊你,不知道大晚上的不能嚇人嗎?要是把老頭嚇病了你擔當的起嗎?” 鄭成安默了下,淡淡道:“耿伯聽不出我的聲音嗎?” “我哪知道你是哪家的瓜娃子,還不自己快說?!惫⒗蠞h拍拍自己的肩,嫌棄道。 “我嘛,就是你面前這家的娃子嘍,不知道耿伯是看什么呢?” “安子?!” 耿老漢沒想到自己偷偷摸摸地瞧幾眼竟然被這家的孩子抓到了,不過好在是孩子不是大人,有個東西他也好奇很久了,連覺都睡不著他就想知道答案,“原來是你啊,你咋大晚上的出去了?還有,你家今兒個是弄啥呢?” 耿老漢從下午就開始聞到了一股香味,那味不濃,就是勾人得慌,原本他還能忍忍,可到了晚上這味道竟然越來越大,弄得他躺到床上也睡不著了,就想知道是做的啥東西能有這么香的味。 鄭成安道:“沒啥?!?/br> 耿老漢卻不信,“沒弄啥你家會那么香?別騙人了,我都聞過一圈了,就是從你家傳出來的,你咋小小年紀別的沒學就學會騙人了?!?/br> 還聞過一圈,真是狗鼻子??!鄭成安撇撇嘴,腹誹道。 “真的沒啥。耿伯要是沒啥事的話就先回去吧,天這么晚了,路上小心點啊?!?/br> 鄭成安半是委婉半是強迫地把人轉了個方向,接著自己迅速打開大門,鉆了進去,一邊上門閂一邊說:“耿伯這就走了啊,那我就不送了哈?!?/br> 接著他就聽見耿老漢低低地啐了一聲,很快人就離開了。 或許有人會說他冷血,但他是真的不喜歡有人窺伺的感覺,這種就像你身邊安了個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的監控探頭,一舉一動都會有人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