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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沒那么多彎彎繞繞,不懂他奶只是隨口找的借口委婉拒絕而已,其實張春麗根本不想給他做新衣裳,狗蛋著急道:“不浪費的,就算穿不上了也可以留給小叔叔以后的弟弟穿,我一定會保護得好好的,給弟弟留新衣裳穿?!?/br> 張春麗臉色隱隱沉下來,這孩子也真是的,一點眼力見都沒有,他穿過的衣裳怎么好意思再給小武的孩子穿呢,真不知道他娘是怎么教的! 張春麗不耐煩繼續和他拉扯,打眼一瞧看見他滿手的泥巴,斥道:“你瞅瞅你身上都臟成什么樣子了,還好意思要新衣裳穿?再說了,你自己穿新衣裳,卻讓弟弟穿你的破衣裳,怎么這么不懂事??!” 不分青紅皂白地訓斥一通后,張春麗就直接扯著張小武進了屋。 狗蛋黑黑瘦瘦的小臉上滿是委屈,眼圈有些紅了,他傷心地跑到院子里正洗菜的阿娘面前,委屈巴巴地嗚咽道:“阿娘……” 謝氏把濕著的手在衣衫下擺處擦了擦,拍著狗蛋的背耐心地哄:“狗蛋乖,不哭了,改明娘再給你改一件新的好不好?” 狗蛋更委屈了:“我不要改的,為什么我就要穿爹娘的舊衣服,小叔叔就能穿新的,阿奶還怪我給弟弟留舊衣服,可我一直穿的也是舊的??!” 聞言謝氏也有些心酸,原先她爹娘給她說了這門親事,這家漢子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就是為人有些木訥,不過她也沒在意,這說明他也老實不是嘛。 可后來她才知道,老實是老實,但那是只聽他老娘的老實,他娘讓他做啥就做啥,自己家辛辛苦苦下田種地一年,結果到頭來全都要交到公中,交公中本也沒啥,可誰讓老太太根本不一視同仁呢。 古話說得好,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們和老二一家幾乎包攬了家中大小活計,結果所有勞累的成果自家沒享受到一星半點,卻讓一個游手好閑的小叔子凈拿去吃喝享樂了。 而老太太甚至連自己的孫子都不心疼,所有的好東西全都留給了兒子,就連狗蛋一年到頭也難得做上一兩件新衣裳,以至于孩子的衣裳只能靠她一接再接,或是直接用大人的衣裳改了就是。 可又有什么辦法呢,誰讓她家漢子連放個屁都不敢放呢,“狗蛋乖,這回娘給你的衣裳上面繡朵花怎么樣???” 一說這個狗蛋頓時忘了自己剛剛還說不要舊衣裳的話,抗議道:“不要繡花了,花花是女孩子和雙兒才要的,我要一棵樹,要高高的樹?!?/br> 謝氏笑著道:“好,就給狗蛋繡樹?!?/br> * 午后的陽光依舊毒辣,葉興文從酣睡中熱得醒來,他喝了碗清茶,但還是覺得內心燥熱難安,整個人昏昏沉沉,無趣得很,便從小榻上起身,去了前院的鋪面。 這會兒書鋪里沒人,伙計正坐在陰涼處躲著懶,胳膊肘抵在桌面,手支著下頜打起了盹兒,葉興文懨懨的,走路的力道也輕,到了柜臺伙計竟也沒聽到聲響。 想著這夏熱的確難熬,葉興文便沒喊醒他,只是剛要離開柜臺的時候發覺里面多了兩本書。 這兩本顯然是新出的,外皮和他們書鋪出的完全不一樣,且光看名字也能知道是話本,想到最近鋪里的話本要么無趣被他嫌棄,要么就是男子寫的充滿了下-流與猥-瑣,讓他著實生不起興趣。 左右閑來無事,他便拿起了一本寫著《冥王追妻》名字的話本,就這樣坐在柜臺看了起來。 而這一看,竟足足看了一個時辰有余。 直到伙計徹底睡飽了睡足了,伸個大大的懶腰醒來,驚聲喊了一聲“夫人!”,這才把他驚醒過來。 葉興文從話本里描繪的世界醒來,發現一天中最熱的時辰已經過去,而他竟完全無知無覺。 他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這本書,其實他不僅完全沉浸在其中,更甚至直接和話本里的人物有了共情,他也見識過京城里的那些彎彎繞繞,那些人隨口說句話都能拐著九曲十八彎給你落陷阱,一不小心就會掉進詭計中,導致他對里面的少女蘭兒滿是真心的同情與痛惜。 他看了看封皮留下的名字——華星安,這是個全然陌生的名字,不知是真名還是筆名,他沒理會伙計的誠惶誠恐,而是晃晃手里的話本,問道:“這是誰送來的?” “???”伙計撓了撓頭,“就是一個窮書生送了他自己寫的話本,問咱們收不收?!?/br> 竟然真的是新人,葉興文有些驚喜,“那你有沒有告訴他收了?” “???沒、沒有?!被镉嬁目慕O絆道,“這,這不是還沒等管事的看嗎?” “不用等他看了,這次我做主,收了?!边@倒不是難事,不過一個話本而已,回頭他和夫君說一聲便是,“你知道他住哪里嗎?今天能談妥嗎?” 葉興文甚至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下一本了。 伙計沒想到往日平靜淡泊的管事夫人今日竟然變得如此激動,他仔細想了想上午那個書生介紹的情況,道:“他說他不住在縣城,在城外的村子里,離咱們這還有些距離?!?/br> 看到夫人陡然失落的模樣,他立即道:“不過我告訴他了今天下午管事的才會查看話本,所以他說了明天過來?!?/br> “那便好?!比~興文松了一口氣,他瞧見下面還有一本不同的文,幸好有兩本,這樣便足夠他今日看了,他把兩本書冊拿到手上,站起身來:“行了,你好好看店吧,等管事的回來了讓他去后院找我就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