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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衍冷著臉看著進出的下人,一絲高興的神色也無。 “主子?!币拱胧?,“殿下這是在意您的表現?!?/br> 在意他,還會跟哄女兒家似的送這些沒用的東西給他?聶衍不悅得很,袖袍一揮就往外走:“告知殿下一聲,上清司事忙,午膳不必等我?!?/br> “這……”夜半有些為難,連連看了他好幾眼,才道,“主子,不太妥當?!?/br> “怎么?” “因著昨日之事,盛京今日流言蜚語甚多,您要是再不回來用膳,殿下怕是要腹背受敵?!?/br> 原本就有不少人將坤儀視為不祥之人,杜相的針對、再加上昨日府上出的妖禍,聶衍已經是坤儀能依靠的唯一一個人,憑著上清司這塊招牌,她還能勉強洗清妖怪的嫌疑,若連昱清侯都疏遠她,那她在盛京可能真的寸步難行了。 想起昨夜房內驟然涌現的妖氣,聶衍抿唇,心下其實也有疑竇。 坤儀沒有妖的特征,身體確確實實是人,但昨晚她身上涌現的妖氣,又是異常的強大濃烈。 這是什么緣由? 他原也想今日查清楚,但坤儀稱身子不適,就是不見他,不見他就算了,還送這些東西來搪塞他。 面沉如水,聶衍在庭前立了許久,還是扭頭去面對那一屋子大大小小的金石玉器。 “這是鎏金纏絲朝陽佩,這是碧玉藤花冠釵,這是金絲香木嵌蟬把件,這是殿下要您戴的紅玉手串?!?/br> 蘭苕一邊說,一邊把東西往他身上戴,不消片刻,聶衍就從個一身清朗的少年郎,變成了珠光寶氣的公子哥。 原本是要問他喜不喜歡的,但看一眼他的臉色,蘭苕覺得自己有了答案,剩下的東西就沒再往上加。 “替我謝過殿下?!甭櫻芾淠樒持渥永锏闹楣?,順手將身上的東西一一取下,放了回去。 他還算給坤儀面子,留了一串紅玉手串,沒全摘。 蘭苕瞧著,輕嘆了一聲,行禮告退。 “侯爺似乎不太喜歡這些?!彼厝x小聲道,“以前送的,也都堆在庫房里,未曾多看?!?/br> 坤儀覺得很驚奇:“這年頭,還有人不喜歡寶物的?這一樣可抵得上民間百姓舒舒服服過幾年好日子呢?!?/br> 蘭苕為難地道:“興許,侯爺就喜歡簡單的東西?!?/br> 坤儀輕哼,不以為然地撥了撥妝匣里的東珠:“他那般的如日東升,怎么會喜歡簡單的東西,興許只是不喜歡我,連帶著看我的東西也不順眼?!?/br> 蘭苕想了想:“也未必,昨夜出事,瞧著侯爺神情與往常并無不同,今日也沒有回避殿下,想來是比旁人強些的?!?/br> 這倒是,坤儀撐著下巴嘆了口氣。 杜蘅蕪還在鎮妖塔里,徐梟陽自然也不愿意放過她,昨夜之事已經在大街小巷里流傳,版本從妖怪想吃坤儀公主,已經變成了萬妖朝拜坤儀公主,坤儀公主是轉生的妖王,必將覆滅天下。 愚民之言,官府當然是不會信,有朝廷鎮壓,他一介商人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但閨閣女兒嘴多又碎,她如今想再擺宴賞花,這些姑娘怕是一個也不會來。 正說著呢,外頭突然來了人通稟:“殿下,門外有位姓徐的商人求見?!?/br> 眉梢一垮,坤儀扭頭跟蘭苕撇嘴:“他是不是想欺負我一個弱女子?” 女子倒是真的,弱么……蘭苕失笑:“殿下可要見他?” “見吧見吧,我倒要看看他能在我的府邸里對我說出什么?!崩x輕哼,拔了頭上玉釵,重新簪上九鳳步搖,再將黑紗金符裙一裹,翹著下巴就去了前廳。 徐梟陽跨進門的時候,外頭的天色都變暗了。 他生得也好看,但因著兩人結怨太深,坤儀從來不多看他一眼,只一邊讓丫鬟給她涂著丹寇,一邊拿眼尾掃他:“喲,稀客啊?!?/br> 皮笑rou不笑,徐梟陽朝她行了禮,復又站直身子:“原是聽聞府上遭難,想過來慰問,沒想到殿下還是一如既往地沒心沒肺,惹了禍事還活得好好的?!?/br> 坤儀翻了個白眼:“我這兒是死人了還是塌了天了,要徐大商人過來慰問。墻上多了幾道爪印便算是惹了禍事,那徐大商人壓榨百姓勞力、蠶食民脂民膏,豈不是要下十八層地府的罪孽?!?/br> “殿下能惹出多大的禍事,自己心里還能不清楚不成?”徐梟陽眼底冰寒,“若不是我讓蘅蕪遠離殿下,她早些年就該沒了命,不曾想如今,還是被你害得身陷囹圄,遲遲不得出?!?/br> 還是這些話,坤儀聽都聽煩了:“你若是覺得我是災星,那便拉著杜蘅蕪,叫她別請我過府,免得出了什么禍事都要不分皂白地怪在我頭上,還要被你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平民百姓站在這里數落?!?/br> 徐梟陽嗤笑:“殿下是不是覺得如今有昱清侯做靠山,等閑事傷不著您分毫?” 沒他做靠山,等閑事什么又能傷她了?坤儀不以為然。 像是料到了她的反應一般,徐梟陽突然上前兩步,驚得周圍的護衛拔出了劍。 然而,他也只是靠近了她一些,并未有別的動作,一雙微微泛紫的眼眸死死地盯著她,而后輕聲道:“早晚會知道的,他娶你,不過是為了擺脫張國舅的鉗制,讓上清司在朝中立足,你于他,也不過是踮腳之石、登高之梯,等他達成夙愿,你就會死在他手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