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大石處，四人分散而坐。徐元禮說自己餓，其實也就掏出炊餅掰著吃了兩口，聽徐致和蔣斯微說了些鎮上情況后，徐元禮忽然將目光轉向何霜，神情認真地說：“你方才問為何我們不繼續上山，可還記得我為什么帶你進密林？”

    經他提醒，何霜陷入回憶，很快，她想起他的原話，“你說帶我去看無人生還的緣由？”

    徐元禮遞了道肯定的目光。

    “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之前上山尋找出口的人，他們有可能不是無人生還，是找到了出路，只是沒能再回來？”

    何霜的話使徐致和蔣斯微雙雙陷入思考。

    徐元禮剛掏出水壺便回話道：“郭先生提出過這一設想，始終未得到證實。昨夜你說，成百上千年來，那邊除去《桃花源記》，你從未在任何史料上看過此類文章，若舟口鎮人果真逃出生天，怎會不留一點記錄？”

    “怪不得你一大早帶何姑娘上山，”徐致思忖著說，“原是有這樣多的謎題要解?！?/br>
    “為了解謎，完全置我安危于不顧呢?！焙嗡m時打趣道。

    徐元禮差點被水嗆住，緩了緩，道：“在日間，只要進出山林不太深，便不會有太大危險，郭先生早年尋找暗門，已經試驗過多次?！?/br>
    “我想知道，如果我們剛剛一直往里走，會發生什么情況？”何霜續問。

    “郭先生并未找人試驗過，他那時是用繩系了狗，將狗逐入林中，這片密林是上山必經之路，狗若能行，人也必定能行?！毙熘陆釉挼?，“經過許多次試驗，狗都在半道受驚而返，任怎樣驅趕，它都不肯前行。先生判定前方有危險，禁止村人上山。時有三個不知死活的方村人，不肯相信先生的說法，違反禁令，帶了干糧和火把趁夜上山，村人等了他們七日、十日……無一人下山?！?/br>
    何霜認真聽完徐致的講述，目光轉向徐元禮，正好撞見他看自己的眼神，撞上的當下，徐元禮連忙閃避，何霜心中暗暗好笑，道：“剛才上山的時候，你說山上很多奇怪的動物，你們有懷疑過是山上動物吃了村民嗎？”

    “郭先生在時，驗證過這個可能?！毙熘略俅未鹪挼?，“他將一些豬rou放置在密林入口，帶村人藏在暗處，整個日間，都不曾見任何動物出來，但是一夜過去，rou便不見了?！?/br>
    “所以你們懷疑山上危險的動物是夜間出沒？”

    “顯而易見是這樣?！笔Y斯微說。

    山風適時吹過幾人坐的地方，何霜仔細將腦中的信息連接處理，結合剛剛密林所見，道：“這座山是海底山，山上有很多奇怪的動物，而且山上入夜難行，密林外放的豬rou過夜就被吃掉，這種種現象確實可以說明，山上確實存在大型危險動物，就像你們郭先生說的，可能是海底動物變異而成，還有我剛剛在密林里看見的大魚——”

    “那大魚是幻象?！毙煸Y道。

    “我覺得那不是幻象?！?/br>
    徐元禮朝何霜投來專注的目光，不止他，林中另兩人也同時凝神看過來。在這三道期待的目光下，何霜繼續發表自己的見解：“我們現在坐的地方，這座山，很有可能就在海底?！?/br>
    “怎會？”徐致率先發出疑問。

    “舟口鎮是一塊巨大的物理世界，不可能只有一個對外連接點，河道那個暗門連接的是我們那邊的河道，那么這座山，很有可能連接的那邊的海。之前那些上山尋找出路的人，確實有可能是被山上野獸吃掉，但不排除另一個可能，就是他們找到了暗門，只不過山上的暗門不是出路，是死路?！?/br>
    “為何是死路？”徐致又問。

    “如果山上的暗門連接的是海，那以深海的壓強，”何霜徐徐道，“哦，壓強是一個物理概念，你們可以想象游泳的體驗，普通人可能最多下到十幾米便會呼吸困難，如果是深海，深度至少一千米以上，人類不可能存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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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去留

    從東山上下來，幾人便默契地不再提山上的討論，轉提即將到來的春種，何霜不懂農桑之事，加上一趟下山，體力耗得差不多，人也有些疲憊，沒加入談話。只想著盡快回到徐元家洗個澡，之后最好能喝上一碗粥，就坐在他家天井里，簡直幸甚至哉。

    然后她在徐元家后院門口看見元軫。

    其實最早看見元軫的是走最前面的蔣斯微，一見到他，蔣斯微便語帶不屑道：“他來做什么？”

    徐元禮眼神飛快往何霜的方向掃了一眼，很快的速度很短的時間，因為何霜一直注意著他，一下子就發現了。

    “為了元禮吧?！毙熘碌?，“昨日下午論道，他雖然沒有在場，畢竟也是論道發起的由頭?！?/br>
    蔣斯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長衫，冷哼一聲道：“瞧他穿的什么衣服?！?/br>
    隨著兩方距離的拉近，何霜看清楚元軫的衣服，又是絲綢質地，上面還有好看的刺繡?？陀^來說，元軫的穿衣風格和款式確實是這鎮上遙遙領先的審美。但聽到蔣斯微抱怨這個，何霜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原以為這趟青年會面沒有自己的事，沒料到兩伙人打照面的時候，元軫一一笑對完各人，目光忽然筆直鎖定何霜。

    “何姑娘，”元軫笑著說，“家父特地派我來請你過去吃午飯?！?/br>
    “為何上你家吃午飯？”不等何霜回話，蔣斯微當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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