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徐元禮和蔣斯微便將水桶一一放到松好土的菜地旁。蔣斯微一向孤傲，這會兒和何霜見面，他還是那副傲嬌的樣子，不說話，就遞了個眼神，扯了扯嘴角。

    何霜也皮笑rou不笑地回了他同樣的問好。

    徐致打開先前那只小木桶，從里面取出一個裝菜籽的小竹筐，轉頭向何霜，“何姑娘，要不要來試試？”

    “好啊?！焙嗡砰_東南，往徐致走去。

    菜地里路窄，何霜剛打算在徐致身邊蹲下，就見徐元禮從徐致手里拿過竹筐，道：“來我這邊?！?/br>
    “播種簡單，我教就可以了?！毙熘抡f話間要伸手去拿回竹筐，徐元禮手先一揚，避過了他。

    三人對面站著的蔣斯微見狀發出一句哼笑聲，“種菜還要搶著教？”

    “她身體底子太差，正好練練?！毙煸Y嚴肅認真地說，又轉向何霜，“抓緊時間?！?/br>
    何霜翻白眼，起身要去他那邊。忽聽對面環抱雙臂大剌剌站著的蔣斯微說，“喂徐致，你趕緊過來，別礙事?！?/br>
    徐致聞言，有些迷茫地看了一圈周圍，最終是拍拍手，主動讓出了中間位置。隨后，徐元禮將竹筐遞到何霜手里，自己先從里面抓了一小把，均勻撒在剛松好的土里，道：“像這樣撒?！?/br>
    何霜在他的監督下照做。

    其實當下她有片刻的時間以為身邊這三個人真是來教她種菜的。直到對面蔣斯微突然急速下蹲，何霜被他動作吸引，見他一改剛才吊兒郎當的表情，壓低聲音說：“老先生的意思是，下午你還是得去一趟鎮上?！?/br>
    何霜剛抓在手里的一把生菜種子因此忘了撒，被徐元禮用樹枝敲手，只好繼續干活。她注意到蔣斯微身邊的徐致仍然站著，一臉警惕地觀察四周，東南也繞著圈在附近轉悠。

    “他們想要什么？”徐元禮一邊盯何霜播種一邊問。

    蔣斯微一抬眼，往何霜臉上掃了掃，“自然是她?！?/br>
    “老先生同意嗎？”

    “老先生讓你自己決定?！笔Y斯微輕聲說，“鎮長他們現在死咬著你昨晚把元軫丟在桃林的事。你也真是不走運，偏偏他也受了風寒，他們更能借題發揮了?！?/br>
    “母親看診未歸，想來元軫生病確有其事?！?/br>
    “這也是好事，元軫在桃林生了病，鎮上百姓以后更不敢輕易去那了?！毙熘抡f。

    “先不提元軫，單說你的打算?！笔Y斯微道，“現下確實是他們有理，你連續多日未將人送歸，怎么都說不過去?！?/br>
    “既是老先生同意由我做主，我自有說法?！毙煸Y沉聲道。

    眼見竹筐里菜籽見底，何霜也聽了一會兒幾人討論，在一個無人說話的空當，她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問：“我沒理解錯的話，你們討論的是我的去向，要不要考慮下我的意見？”

    “哦？”蔣斯微遞來饒有興致的目光，“何姑娘有何高見？”

    “OK，在這之前，我想先確認一些猜測?！痹挳?，何霜目光沉靜地先轉向徐元禮，“你剛剛說，你昨晚就告訴徐致暗門的事了，所以蔣斯微也是昨晚知道的？”

    “沒錯?！笔Y斯微搶答道。

    何霜仍然看著徐元禮，眼見他的眼神慢慢聚焦到自己，她又問：“就在你昨晚叮囑我別把這些告訴任何人之后？”

    “斯微和徐致都不是外人?！?/br>
    再次聽到“外人”這個詞，何霜心里還是感到冒犯，她盡量摒除這種這則情緒，續道：“我想知道你們怎么傳遞消息的?！?/br>
    “這于你而言重要嗎？”徐元禮反問道。

    “重要?！焙嗡渎暤?，“我以為從我們倆一起去過暗門之后，你應該不會再把我當外人，你們在商量或是討論的事情，——至少跟我有關的事情，應該保證我有參與權?！?/br>
    徐元禮靜靜地注視著她，他的眼神中再次出現那些復雜的東西，何霜沒有畏懼，大方和他對視。

    “老先生不會同意讓一個姑娘加入我們?！笔Y斯微說。

    “姑娘怎么了？”何霜差點沒控制住音量道。

    “何姑娘別誤會，我們不是覺得姑娘不好，”原本站著盯梢的徐致這時也蹲下來，“只是我們在做的這些事情，鎮上沒有姑娘參與的先例?！?/br>
    “舟口鎮劃入方外之前，你們鎮應該也沒有離群索居的先例吧？”何霜道，“所謂先例，就該是用來被破壞的東西?！?/br>
    “你口才很不錯?！笔Y斯微道，“實不相瞞，鎮上確實有一個秘密的組織，至于你能否加入，我們說了不算?！?/br>
    “那誰說了算？老先生？”

    “我們——”

    “你方才問我的問題，”這時，徐元禮突然打斷蔣斯微的話，“我與徐致和斯微如何傳遞消息，若讓你猜，你怎么答？”

    何霜頓住，開始思考。

    周圍一片沉寂，剛蹲下的徐致重新站起來，去路旁拎起一只水桶，一邊巡視周遭一邊用葫蘆潑勺往地里潑水。對面蔣斯微則百無聊賴地玩起了地里的雜草，再看徐元禮，正給剛撒的種子覆土。

    何霜的目光最終落定在東南身上，她的答案也隨之而出：“東南?！?/br>
    徐元禮失笑，何霜憑自己對他的了解，確認他的笑容是發自真心，也沒有什么負面意味，似乎是真的被她愉悅到。

    雖然何霜根本不知道自己答案里的笑點在哪，她沒有被他的笑容干擾，繼續說：“來你們鎮上這幾天我注意到，你們鎮很少太高的建筑物，我歷史學得不太好，但也知道古人是靠烽火傳遞信號。此外，你們應該沒有什么能即時通信的方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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