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禮的眼神里漸漸露出些興味，何霜等了他片刻，確認他沒有要接話的意思，于是接著說：“你們鎮上兩派人，一派想隱居，一派想出去，你們是支持隱居的人，因為你們壟斷了鎮上關于那邊的信息，所以只有你們知道客人是百年來一次，以及客人會從哪來?！?/br>
    蔣斯微終于停下擺弄那套茶具的動作，何霜余光注意到他往徐元禮的方向看了看，“挺有趣?！彼麑π煸Y說。

    何霜不理他，“你們這么大費周章地守株待兔，無非就是想搶在鎮長他們之前把我送走?？上?，就像我早前和徐元禮說的，你知道我從哪來，卻并不知道我該從哪走，所以前天晚上，你又是跳水，又是拉船，你就想盡快找到那個暗門?！?/br>
    徐元禮臉上緩慢地浮現出一抹復雜神色，那是抹和他平時形象截然不同的神情，何霜看得陌生，陌生到讓她懷疑自己這兩天對他的認知是否有誤。

    她猜他此時正在刷新對自己的認識，好比她也在更新對他的認識。

    “你的推測大部分正確，不過有一點，我并不知道你會從哪來?！毙煸Y自行傾身從蔣斯微桌上倒了杯茶，“桃林只是其中一處可能的地方，而且你也并非從桃林來。想必前夜你自己也有印象，是從何時何處開始……穿梭了兩個世界?！?/br>
    何霜對從他口中說出“穿梭了兩個世界”的說法感到突兀，因為這說法太過現代，她暫時壓下驚異，接話道：“說這么多，你們的目的也就是一個，你們要靠我去找暗門，——這和鎮長的訴求一樣，既然你們目標一致，就沒想過合作？”

    “誰和他們目標一致？他們是想借暗門離開，到那邊繼續斂財，”蔣斯微輕蔑道，“骯臟的東西?！?/br>
    介于她和鎮長的合作細節還沒具體落實，何霜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延伸下去，她簡略道：“我可以配合你們?！?/br>
    “鎮長那邊……”徐致發出疑問。

    “我是外人，不會插手你們鎮上的糾紛?！?/br>
    “意思是姑娘不會與他們合作？”

    “意思是，你們也不能插手我和其他人的合作?！焙嗡纱嗟卣f。

    “你們都在這??！”門口傳來一道清脆甜美的聲音，打破書房內詭異的靜謐。

    何霜轉頭往后，看到一張長相甜美的少女臉，少女正目光閃閃地看著窗邊的人。

    23、元春

    元春留著嬌俏可愛的波波頭，她邁步進書房時，何霜看到她臉上掛著幾顆晶瑩的汗滴，這汗滴一點沒讓她顯得粗野，倒使她多了些運動的元氣。

    何霜止不住地想，如果她去那邊，憑這一張直男斬的臉，應該被包裝成怎樣的藝人，造怎樣的人設……

    “我在田上聽小魚嬸說你們三個又聚在一起，正好到午飯點，你們不如一起去我家？”元春詢問的目光先后滑過屋內眾人，到何霜時，她的表情瞬間頓住，略帶些驚奇地問：“姑娘是，那邊來的客人？”

    何霜點點頭自我介紹：“何霜，風霜雨雪的霜?！?/br>
    “我叫元春?！彼Τ鲆豢谄恋难例X，“何姑娘要不要同他們一起去我家吃飯？”

    “吃飯我就不去了?！毙熘陆釉挼?，“正好到斯微這里，我挑一些新的碗盤回去吧?！?/br>
    “不——”

    “為何每次都是你要先走？”元春氣憤地打斷了正要開口的蔣斯微，“我知道我家飯菜不如徐家，可我就想大家聚在一起吃飯而已！”

    徐致摸了摸鼻子，偷偷瞥了眼徐元禮的方向，這一眼被何霜讀出些別的意味，她猜他并不是真的要掃興先走，應該是為了撮合有緣人。

    果然，蔣斯微也接著說：“我這回還真燒了些新的碗碟，去幫他挑幾樣?！痹挳?，他站起身拍了拍徐元禮的肩。

    臨窗而站的徐元禮徑直向何霜看來，“一起吧?！?/br>
    何霜指了指自己，用嘴形問：“我？”

    徐元禮動身走過來，“還有些事情尚未聊完?！?/br>
    徐元禮這邊話音剛落，人已經走去樓梯口的徐致和蔣斯微雙雙停住，徐致問：“還有何事要聊？”

    徐元禮走出書房，元春緊跟其后，離開前，她神情認真地打量了一遍何霜，分明也很好奇有什么事情要聊。

    “你們既忙到連吃飯的時間也沒有，就不必打聽這些了?！?/br>
    何霜走在最后，將這幾人的互動看得清楚。只見徐元禮輕描淡寫丟下這句話，徐致和蔣斯微便紛紛響應：“吃，吃，一起吃?！?/br>
    這話過后，何霜身前的元春立刻揮舞四肢，開心得像個孩子。那一瞬間，看著她的背影，何霜聯想到她如果在那邊生活，被賦予人設、被加上包裝，以她的年紀，會不會還能為這樣簡單的小事感到這樣的快樂。

    因為元春家在元村，眾人又集體乘船返回。

    船行時，何霜和元春坐一起，她一臉天真地問何霜：“何姑娘今年多大？”

    何霜被這問題嚇住。

    “我今年二十，姑娘應該和我差不多大吧？那邊的女子可以留你這樣短的頭發嗎？”

    她沒有追問年紀，何霜大感逃過一劫。其實她倒不是很介意告訴別人自己多大，只是在現下這個場合，有點說不出口。

    為什么會說不出口？何霜不愿細究。她點點頭，認真回答元春的提問：“可以，比我更短的都可以?！?/br>
    “像元禮那樣也可以？”元春很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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