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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長發未干,謝風遙跪坐在一邊,用干燥的布巾給她細細地擦著。 外面雨還在淺淺下,夜已經很深,給楚南楠擦完頭發,梳洗過,他方才輕吁出一口氣,躺在外側的床鋪上放松舒展疲憊的身體。 五虎躺在旁邊,謝風遙仰面看著漆黑的洞頂,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給它順著毛。 他們就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又像彼此世上唯一的親人,見面后不需要多余的寒暄,自然而然融為一體,仿佛分別只是昨天。 五虎回來了,之后是跟師尊一起回到扶風山嗎,還跟從前一樣嗎?也沒有別的去處了,至少在成年順利度過蛻體期之前。 對于人生,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謝風遙一直把控得很好,他有屬于自己的一套嚴謹周密的計劃,就像把控著楚南楠的飲食睡眠。 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她已經步入他織好的陷阱中,因為她性情十分容易掌控。當然也有可能是她太過懶怠,在入網之前就是一條咸魚,入網后有人每日勤快地投喂,索性什么都不管躺平了。 他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把她也安排得很好,她享受其中,將來若是不得已分開,沒人在身邊伺候,一定會很不習慣的吧? 謝風遙轉過頭,看向躺在里側那個窈窕的身影。 畢竟由奢入簡難啊。 回到扶風山,已經是五天之后的事情。 彼時宗流昭持劍站在山道上,負手而立,是興師問罪的架勢,手里就差拿跟小竹條了:“一去這么久,傳音也沒有回應,若不是樹還好好的,差點以為你死外邊了?!?/br> 他是整個扶風山的頂梁柱,大家長,出去這么久沒消息挨訓是無法避免的。 楚南楠自有妙招,撒嬌抱住他的胳膊,把那一袋東珠都塞給他,自己只留了三顆。她眨眨眼,狡黠又調皮:“我能賺錢了?!?/br> 她依上來,興致勃勃說著一路見聞,宗流昭被她哄著,氣就全消了,時不時應一聲,或是嚴肅的訓斥她:“胡鬧!” 楚南楠不怕他,回山的路上,只聽見她一個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說自己還有一個三十顆東珠的大生意。 謝風遙默默跟在后面,沒心沒肺的五虎在路邊撲蝴蝶。 看著前面兩個緊挨的背影,他心里無由來升起煩悶。那是她不會給予他的親密。 楚南楠大多數不反感他們之間的肢體接觸,但她也從來不會主動就是。像溫柔的海潮,一波一波輕輕往外推,明明就在眼前,卻始終無法靠近。 在此行之前,謝風遙不覺有甚。但他現在多了一個曖昧的秘密,連她都不記得了,只屬于他的小秘密。 又靜靜走了片刻,他突然一矮身把在草叢里撲蝴蝶的五虎逮過來,走上前去熱情搭話:“師尊、掌門,等等我!” 前面兩個人同時回頭,楚南楠去接他懷里的五虎,“師兄,這是阿遙的靈獸,叫五虎,可以隨意變大變??!你看,是不是很可愛?!?/br> 宗流昭背著個手,淡淡覷了一眼,看向謝風遙,“教你的拳法練得怎么樣了,待會來找我,看看最近有沒有長進?!?/br> 楚南楠揉著五虎的腦袋:“阿遙很勤奮的,每天都有練的?!?/br> 謝風遙趁機提:“哦對了,我們在山里的時候,師尊收服了一只妖怪,那之后常常陷入昏睡?!彼麚蠐项^,俊秀的眉毛苦惱皺起,“不知道是為什么,我好擔心啊……” 宗流昭果然更關心楚南楠的身體,直接帶著他們去找君寧。 君寧是姑獲鳥,姑獲鳥本就由怨氣和執念所化,也是主修元神的一類妖物。 雖然君寧在修煉上不如撿孩子上心,畢竟也有近千年修為傍身,是以她立即就看出楚南楠的不對:“你吞噬了那妖物的元神,吃得太飽了,睡覺只是在消化而已?!?/br> 楚南楠一拍大腿:“我就說嘛?!?/br> 宗流昭則更謹慎些:“吞噬的什么妖物?” 君寧摸著下巴,“據大櫻桃所說,我推測,極有可能是躲避深山準備渡劫的蠱蛇,蠱蛇生于水澤,灰膚碧發,喜食活物生氣魂魄?!?/br> 她伸出手,微笑著摸摸楚南楠的腦袋:“她運氣不好,渡劫前正是最衰弱的時刻,遇上我們家大櫻桃了?!毖中逕?,弱rou強食,天經地義,只要不吃人,便不會有損仙緣。 宗流昭眉頭卻皺得更深:“蠱蛇性yin,真的沒事?” 此言一出,大家都沉默了,楚南楠茫然:“什么意思?” 君寧掩唇笑:“是有可能會受到影響……”她話也不說完,留下遐想無數,眼神時不時飄向謝風遙。 宗流昭更直接:“你二人日夜相伴,你師父有沒有逼迫你,對你做過一些不好的事情?!?/br> 楚南楠詫異地張大嘴,“大師兄,你真耿直啊,我是那種人嗎?” 君寧和宗流昭都沉默了,意思很明顯——你不是這種人嗎? 少年面色微窘,又羞又急地擺手:“沒有沒有,迄今為止,師尊真的只是昏睡?!?/br> 他說話留三分余地,說這些也是給他們打個預防針,以后真發生了什么,可怪不到他的頭上。 楚南楠生氣,都不相信她,她自覺言行得體,從未有過任何逾矩,不滿地冷哼:“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br> 宗流昭在檢驗謝風遙修煉成果的時候,也悄悄暗示他,如果楚南楠又犯了老毛病,不愿意的話,千萬不能因為她是師尊就縱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