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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真的一個忠君,一個毫無保留信任權臣,放手讓權臣幫他奪回河山的話,那陛下和燕王,就會是千古君臣典范。 如同當初季漢后主與諸葛丞相,倘若當初丞相復了大漢,劉禪即使沒那么聰明,也是千古英主,像齊桓公一樣毫無保留的信任臣下,并興復漢室。自己不夠賢能,就讓賢臣盡情發揮他們的能力,也是能識人容人的有為之君。 更何況,沈奕還不是那么懶散平庸的君主。一眾臣子答應了沈奕,明天在朝堂上附和皇帝北上燕京的決定,勸說認為不可的官員后,不約而同的心中閃過同一種念頭——到底陛下和燕王會成就千古君臣典范,還是燕王最后終究有野心,想要篡位,好像是個值得期待的謎題。 不管結局是什么,他們都能見證,一時之間,倒也不用過分好奇。 出了垂拱殿后,許文和拉著方應時走了,也不怕別人說他們表兄弟互相勾結,不避嫌疑。許文和說道:“哥,我以前一直覺得你是天子之臣,絕對效忠皇權的,但近年來與你共事久了之后,發現你也不是很在乎那個?!?/br> 方應時笑了笑:“我在乎沒有用,重要的是天子,天子自己都不在乎,我又何必替他cao心?!?/br> “……指斥乘輿,大不敬?!?/br> “我沒有罵陛下也沒有嘲諷他,怎么叫指斥乘輿。天子快樂就好,我等做臣子的,當與他一條心,這也是效忠?!狈綉獣r長嘆道,眼中有落寞之色一閃而過,卻又釋懷。 “那就好,不用與兄長作對,真是太好了。對了,現在戰事已平,子遠應該也有心思大婚了。我們要不要去給他出出主意,婚儀的事太繁瑣,他估計會暈頭轉向?!痹S文和興致勃勃道,十分想湊熱鬧。 “好,散了值后,咱們過去看看?!?/br> 半個月后,張子遠和秦時月的大婚儀式便已經籌備得差不多,新娘和雙方的家人也都到了京城。呂承澤等人也從燕云趕回來了,紛紛和張子遠敘舊,又對他連番恭喜。 張府里處處張燈結彩,忙得一團亂,張子遠緊張得胃疼,一直在往茅廁跑。呂承澤高晟和李思云等人樂不可支,又開始告訴張子遠他如廁的次數,張子遠便既興奮又不好意思的笑笑。 沒多久,許文和等人也來了,呂承澤許久未見他們,便又是好一頓寒暄。一群人正歡聲笑語的插科打諢時,李思云的笑聲忽然止住了,有些詫異的看著前方不遠處。 呂承澤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也沉默了。不遠處的月門前,一身淡黃色常服,身形修長,溫潤而讓人如沐春風的沈奕含笑而立。 一年多不見,皇帝陛下風采依舊。呂承澤暗自想著,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居然前所未有的劇烈。 ☆、迎親 呂承澤在看著沈奕時,沈奕亦心如擂鼓,看著一年半不見,朝思暮想的人。依然是棱角分明的面龐,逆著光,映出淡淡的光暈,面上似乎曬黑了些,但仍然俊朗英武。一襲青衫包裹著挺拔的身軀,緊致的腰身,修長有力的腿…… 沈奕皺起眉,他怎么總是能想到奇怪的地方去。沈奕調整了心情,走向已經發現了他,齊齊躬身行禮的眾臣,含笑說道:“眾卿家請起。承澤,高將軍,二位李郎君,怎么回來也不進宮一敘?” “因天色不早,馬上快天黑了,也就沒有進宮?!眳纬袧梢参⑿φf道,語氣雖然自如,但他發現自己的心還是跳得有些快。這……是什么情況。 沈奕的手藏在袖子里,有些發抖,只維持著面色如常,點頭:“嗯,朕也曉得,而且明天張卿大婚,你們要赴宴,朕也會去,到時候也能見到。不過朕與你們分別日久,聽說你們已經進了京城,倒是也等不及了。正好朕也想來湊湊子遠的熱鬧,就直接過來一趟?!?/br> “多謝陛下惦念,臣等在燕云,也是日夜思念陛下?!眳纬袧晒笆?,其他幾個人也紛紛附和。 “……”沈奕雖然知道這是君臣之間寒暄的習慣用語,但心臟還是猛地一跳,險些維持不住表情。不過他面上還是有些發熱,還好現在天色已經有點暗了,應該看不太出來。 “卿等立了大功,如今可以暫時歇一歇,盡興玩樂一番了。子遠,恭喜你與秦家二小姐喜結連理?!鄙蜣日f道。 張子遠臉色還是發紅,躬身滿臉喜色道:“多謝陛下?!?/br> 秦時月正是沈奕前世的皇后,沈奕沒想到張子遠和她竟然還有淵源,后來一問許文和,方才得知張子遠于多年前下江南時就見過秦時月,可謂一見傾心。原來前世,竟有這么多人和事被耽誤了。 現在,見到他二人終于結百年之好,沈奕不由得也甚是高興。 秦家眾人正在城南的一處宅院內,等著明天的迎親之禮。張家眾人也都從大名府趕到了京城,聽說皇帝駕臨府上,連忙過來行禮。沈奕擺手說不必多禮,他是微服出來的,明天來吃酒席時才會宣明身份。 院子里,樹上墻上的彩燈都已經掛好,一群人在檢查各處有無疏漏,府里小廝端著各種首飾器皿走來走去。于是幾個人也不在院子里擋路了,去了客堂喝茶閑聊。 一眾人都是有功之臣,沈奕也不好單獨留呂承澤說話,不過,現在能看到他,沈奕也已經很滿足了。 夜幕降臨后,沈奕便回宮去了,其他人繼續在張府留了好一會兒,家離張府有些距離的友人直接在張府里住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