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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何要殺他?” “因為我懂得太晚了?!?/br> ☆、恍然 夜間,萬籟俱靜,月光柔和的傾斜而下,庭院中燈火照不到的地方被鍍了一層霜一般的銀白色。院中的兩人停住了腳步,面容都隱沒了陰影中,看不真切神情。 半晌后,呂承澤輕笑了一聲:“的確懂得挺晚?!?/br> “還好,此生可以對你好點?!鄙蜣纫簧磔p松的笑了笑,看著呂承澤映著月華的側臉,猶如石刻的雕像一般,堅毅沉厚,讓人感到安心。 呂承澤感到了沈奕的灼灼目光,并不去直視,往前走了兩步,又繼續道:“你恐怕是為了江山穩固殺了你的恩人之后,太過意不去,時常反復思量,日久而生出錯覺,錯會了你自己的意思。你還是——多想想再說吧?!?/br> “哦,你面對愧對之人的時候,會偶爾研究怎么扒光了他的衣服么?” 呂承澤面上的表情猛然一僵,隨后看向已經跟上來的沈奕,他的神色大膽了許多,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呂承澤點點頭:“你厲害得很?!?/br> “還好,人之常情?!?/br> “原來陛下,腦子里沒想什么好事,不過可惜了,如果是前世,你還能收了我的兵權,把我困在京中?,F在,不管是武力還是權勢方面,你都不太行,怕是……” “我困住你作甚?我又不是要你做禁臠,不過,好像是有點刺激……”沈奕若有所思。 呂承澤臉色有些發黑,不過夜色下也看不出來,于是他笑了笑道:“也不知誰更像禁臠?!?/br> 沈奕咳了一聲,覺得有點心虛,別又把人惹怒了。 “我并無輕佻戲弄之意?!鄙蜣乳_口,又低聲道:“這些年,我太想你了……” 呂承澤又怔了怔,說道:“你我……君臣多年,臣不敢當陛下厚待。陛下還是——”呂承澤心里依然覺得震驚和不可置信,差點又脫口而出還是好好想想是不是錯覺之類的話,不過想到之前沈奕對此的回復,又及時住了口。 沈奕只當最后那句是讓他打消了妄念,雖然早有準備,卻還是不免心中一痛,隨后又笑了笑:“我知道了。今天和你說這些,是想讓你,莫因為昨天的事而對我不信任?!?/br> 呂承澤沉默,剛才被大事沖擊過后,就有點忘了昨天那件事了。他去李宰執府邸去見李云若,不是為了與自己作對,那是…… 呂承澤想了一會兒后,就有點明白了,又是尷尬又是好笑,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臣對陛下,并無不信任,更無怨言?!膘o了些時候,呂承澤說道。 沈奕哦了一聲,心說你之前的不滿和疏離都那么明顯了,現在還能信口胡說。好在現在他大概是不會覺得自己想和他作對了……不過,以后可別又因為自己的那點心思而開始躲著自己。 沈奕正在有些憂心的思考,呂承澤便又說道:“夜已深,陛下還是回宮吧?!?/br> 沈奕笑了笑,果然這就開始躲了,還好兩人是君臣,以后合作相處是根本避免不了的。 于是沈奕正色道:“好,朕這便回去。愿早日得見呂元帥掃平宇內,建中興之功,令四海歸心,天下臣服?!?/br> 那時候,禪位就是再合理不過的事了。沈奕最后表達了一下對帝位毫不留戀,愿意全力配合呂承澤,便不再停留,轉身離開。 走到院中的月門前時,沈奕回頭看了一眼,呂承澤仍然站在院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今天這一趟一定給了他很大的震撼。 庭院中,呂承澤呆呆的望著房門前的燈籠,心中不斷閃過前世今生的畫面?;实?,怎會有這樣的心思,他們兩個只限于君臣之間的交集。 呂承澤不知不覺的走到院中的石桌前,看著桌上的殘羹冷炙。之前還在想,吃完了這頓飯,明天之后就要徹底進入與陛下敵對的狀態了,可現在…… 不過,這些日子以來,呂承澤對沈奕的一些行為一直有所懷疑,也想過這一點。到了今天終于得以確認的時候,竟然除了震驚,也有一種心中懸著的大石落定的感覺。 呂承澤揉著額頭,長吁了一口氣,命人來收拾桌子,便回去睡下。只是,這一夜睡得多少有些不安穩。 第二天,朝會上,呂承澤站在殿內,與文武百官一起規規矩矩的行禮。今天是小朝會,皇帝的位子沒那么高,看下面也清楚了許多。沈奕坐在御座上,看著下首的呂承澤,他的神情一如往常,也不知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呂承澤一身紫色袍服,腰間束著革帶,頭戴幞頭,腳登烏靴,更顯得身材修長挺拔。當躬身行禮時,手中握著玉圭,倒顯得文雅非常,與在戰場上英姿勃發的人截然不同。不過,當他面容冷峻的侍立時,周身的氣場還是強大到給人以壓迫感。 沈奕含笑看著眾人行禮過后,復又起身,不自覺的多發了一會兒愣,直到呂承澤抬起頭漠然看了他一眼,才反應過來。 “眾卿家可有本奏?”沈奕說道。 很快,禮部侍郎李致虛出列,匯報了一下各地秋闈的準備情況,并且建議,明年春開恩科,擢拔進士。 之前,呂承澤誅殺jian臣未久,恐朝政不穩,一時未曾開恩科。按照三年一次的正常春闈時間,就要等到后年才能選出一批進士了。而現在正需要人才,明年時加設恩科選拔士子,時機十分好,因此眾官員商議之后,很快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