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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的馬具,兵器,攻城器械也在緊鑼密鼓的制造,雖然不在戰時,但關于戰事的準備一刻未曾停歇。軍費支出龐大,不過也比戰時好了不少,朝廷錢糧又充足,各地百姓開始安居樂業,一切欣欣向榮。 這一年來,許多官署的官員都有所調換,呂承澤在批折子時,已經發現三省的折子越來越有主見了,有時候也會駁回他的批示。向來即使皇帝在位,三省也是有權駁回皇帝的一些旨意的,但這些年無論是宦官當朝時,還是陳雍時期,常常搞一家獨大的事,法度反而無常起來。 現在,倒是開始恢復正常,各處的朝臣估計也在試他。對于那些合理的駁回,呂承澤便同意了,而其他自己認為對的政令,呂承澤便還是會堅持。比如放開茶酒禁榷,允許民眾自由買賣茶酒。 雖然茶酒利潤豐厚,是朝廷的一項重要收入來源,但允許民眾買賣茶酒,再交一定的稅也能有一大筆收入,還能使民眾富有。官鹽的利潤已經很不錯了,放開茶酒通商,倒也不錯,還能讓其他勢力的百姓羨慕朝廷控制區,吸引一些商人流入本地。 自前朝開始,商業的賦稅收入就占到了財政收入的七成,田稅丁身稅等所占的比重反而大大下降。商業繁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呂承澤本來還想順便實施攤丁入畝的政策,但想了想還是算了,等到天下一統的時候再施行。 五月下旬,呂承澤在延和殿批折子,忽然有小太監來報,方應時求見。 方應時進來后,一副有大事的樣子,呂承澤便屏退了左右,問道:“什么事?” “昨日,河中府發現的秦州軍細作已經押送到京城,交由大理寺審問,今天便已經交代的差不多了。少??梢タ纯??!狈綉獣r說道。 呂承澤沉默,本來想說不用,你們斷案就好,但想了想還是說道:“午后我過去一趟?!?/br> 于是,兩人又談了一下此案的情況,方應時最后把一些文書交給了呂承澤,便離開了。 方應時走后,呂承澤一直有些心神不寧,也許是因為終于有事能讓他親自去一趟大理寺了。之前一年,他也數次動過去一趟大理寺的念頭,然而最終沒有成行。 開封府,大理寺,刑部和御史臺都能執掌案件的審理事宜,之前一年,大理寺經手的案件倒是沒有大到需要他出面去一趟的。 現在,終于有機會了。當然,呂承澤若是想去大理寺看看,不用什么理由就能去,但是他內心還是有些矛盾,不想主動去大理寺,等到有事情的時候,這才順水推舟。 大理寺這種地方,承載了某些不好的回憶,不過,有一個故人他倒是有必要去見見。今世,一年前沈奕就把他發到了大理寺做護衛,從一個皇宮中的禁軍諸班指揮使成為大理寺的護衛都點檢,實為降職。 從前世到今生,這個人都被沈奕放棄,沈奕做的很對,這種人不該留在身邊。不過,他倒還是有些想去看看故人,想想要怎么把這個禍患解除才好,是直接弄死,還是想個罪名走合法流程。 呂承澤一邊走神,一邊批一些不重要的折子,沒過多久,中飯的時間便到了。吃完飯,又休息了些時候,呂承澤便動身出宮,前往大理寺。 ☆、刑獄 大理寺的牢獄中,自然是陰暗潮濕,常年不見陽光。而外面的官署庭院,也顯得有些陰氣森森,大概是因為所司職權比較給人壓迫感的緣故,又或者只是因為來這里的人心里懷著一種難言的窒息感。 呂承澤走在院中,仿佛渾身也開始隱隱作痛,想到了前世下獄的情景。雖然只有幾天……但那不留明顯傷痕的刑罰也是讓人印象深刻。 呂承澤這次來并沒有先找方應時,直接帶著文書穿過一道道門禁,向刑獄司走去。走著走著,他終于看到了一個好久不見,但卻十分熟悉的身影。這人果然盡職盡責的守在沈奕交給他的位置上,在刑獄司的大院中往來巡視戒備。 這個人在前世也是沈奕的肱股之臣,一位能力卓越的武將,最開始是禁衛,后來隨著朝廷南遷后才被秦公達重用,開始統兵。 “參見少保,您怎么來大理寺了?!眳纬袧烧秀睍r,于遂成也看見了他,立刻上前行禮。他在宮中做過禁衛,因此認識呂承澤。 “我來這里看看一個犯人?!眳纬袧牲c頭,隨意的說道,今生這個時候的呂承澤對于遂成的印象應該是不深的,他也就沒有流露出別的意味,說完話便繼續往里走。 于遂成躬身等著呂承澤走過,態度恭敬,眼中卻流露出轉瞬即逝的異樣神色。呂承澤有些嘆息,這個人在現在這種時候,就開始嫉恨自己了么。 于遂成與方應時一武一文,為擊潰武安郡王的勢力立下了大功,但是這個人卻沒有方應時的好運氣。他在最后被沈奕推出來做擋箭牌,將欺騙武安郡王入京的罪名推到了他身上。 而且,這個人也是在武安郡王反叛一案中,協助審理的人。更重要的是,他命人在大理寺的牢獄中動用大刑,并在一旁進行嚴酷的審問。 多年過去,呂承澤也依然記得那個時候于遂成憤恨到扭曲的神情,以及歇斯底里的話語。 “武安郡王殿下,你終于還是成為了我的階下囚?!蹦硞€世界,于遂成坐在牢獄中的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看著被綁縛在木架上衣衫殘破,頭發散亂的呂承澤,輕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