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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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內務府把嫁衣送來了……”桃香捧著一方描金漆的托盤,其上擺著一件折迭得整整齊齊的大紅色衣裙,小心翼翼地進了內間。 桃香將托盤放在一邊,用手提起,將衣裙展開,倚在榻上的青黛心不在焉地瞥去一眼。 正紅色的嫁衣上用了金線繡著鳳凰于飛的紋樣,繡樣精致繁雜。裙擺上的鳳凰瞧上去栩栩如生,鳳首穿過腰間,在前襟昂起啼鳴,翅膀正好展于兩袖,其上羽毛薄如蟬翼,竟如真的一般。旁邊還配著一條金線織就的腰帶,用朱紅色的細線繡了艷麗的牡丹花瓣,腰帶上垂下纖長流蘇,飄渺如仙。 青黛隨意指了一處箱籠讓桃香收好,眉間依舊淺淺蹙著,撥弄了一下平日里逗壯壯玩的布老虎,輕聲問道:“南疆的駐軍到哪了?” 桃香把這套看起來就十分華貴的嫁衣妥善放好,答道:“已抵達京邑附近了,如今在京城外駐扎?!睌z政王以調換布防駐軍為由,調了十萬大軍北上,朝臣之中有人察覺時,大軍已然抵達雍州了。 她頓了頓,望著主子越蹙越緊的眉頭,還是狠下心接著道:“從雍州到京師的路上,鎮北公調了五軍營的兵士多次阻攔,兩軍數次發生沖突,禍及不少百姓,近日來,京中流民都多了許多……” 青黛眉間早已擰成了一個疙瘩,又聽得桃香拋出了一個重雷,“今日晨間俞老太爺遞來消息,北疆的守軍少了有數萬人,探子在乾州發現了急行軍的蹤跡?!?/br> 青黛素手撐著頭疼欲裂的額間,若是北疆的守軍也到了京城,在這繁華瑰麗的京都,難保沒有一場惡戰。 她覺察到事態已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了,不論她讓誰人停下,估計他們都不會罷手。 “你若不愿嫁,我可助你?!?/br> 就在主仆二人皆沉寂下來之時,一道沉肅的嗓音響起。 青黛愣了愣,抬眸朝門扉看去。 楊巍立在內間的串珠門簾前,不知已在那站著聽了多久。 “你要如何幫?”她垂下了眼,不待他回答,自顧說道:“水性楊花與四名輔政大臣糾纏不休的郡主,挑起戰亂讓京城局勢緊張紛雜的女子,我在清流文人口中怕是已經臭名昭著了罷?!?/br> 楊巍抿了抿唇,他不善安慰人,干巴巴擠出一句,“此等不過是游手好閑之人的信口雌黃,你不必過憂?!?/br> 她轉眸看向走近她的男子,從他一絲皺褶都沒有的平整衣襟上掠過,“于我而言,被人在背后編排幾句自是無甚要緊,”她的目光流轉在他英俊的面龐上,輕聲道:“但你不同?!?/br> 楊巍因著剛正不阿的性情、利國利民的政見而在文士中頗受推崇,他要幫她,左不過是用文人的一張嘴一桿筆彈劾。文官不似武將手中握有兵權,文臣靠的是那身清名。但他若為她驅策手下御史官員,為聲名狼藉的她說話,定會讓自己也惹上一身sao。 他將手指撫在她蹙起的眉心間撫平皺褶,卻未察覺自己的眉頭也深深皺起,“總會有法子的?!?/br> 轉眼十幾日光景已過,在禮部緊鑼密鼓地cao辦下,攝政王大婚之日終于到來了。 郡主府中早已掛上了大紅的燈籠,紅艷艷的色澤將郡主府的每一處都映出了靚麗的燈影,硬生生營造出了一股喜慶的氛圍。 青黛被桃香服侍著穿上了那身華麗繁復的嫁衣,再度坐在了榻上,等著迎親之人前來。 第二回大婚,青黛心中無甚感慨,手指揪著紅色的裙擺,看著桃香從外間匆匆而來。 “京中局勢如何?”知道是胡福遞來的府外的消息,青黛神色凝重的開口問道。 桃香的面色也很不好看,據實回道:“城里多了許多五軍營的士兵,巡防的人手增了叁倍。城外南疆駐軍駐扎之地從昨夜起便軍陣森嚴,篝火不熄,似是隨時都在備戰?!?/br> 青黛咬了咬唇,還未說話,外間傳來胡福急慌慌的聲音。 “桃姑娘,西角門有人鬧事!” 這段時日碰上過多回這等情況,桃香見此便要站起身去與胡福商量如何處理,沒想到端坐在榻上的青黛也跟著起了身。 桃香連忙去攙她,寬慰道:“郡主在此等候吉時便是,這點小事奴婢便可解決了?!?/br> 青黛搖了搖頭,堅持道:“我也去?!?/br> 桃香無法,叫上了一直守在院外的侍衛,一行人簇擁著身穿大紅嫁衣的青黛,去了西角門。 還未走到角門前,隔著一段灌木叢,就已隱約聽到那邊的喧囂聲。 “都是這個不守婦道的女子!使了狐媚手段讓攝政王與鎮北公相爭,害得我等徒遭戰亂,流離失所!” “是??!都是因為她!我們沒了家!” 桃香聽見聲音心中一緊,近日來她處理過很多次這樣的情況了,大多是因為兩軍摩擦牽連到的流民。她擔心郡主見到后會不舒服,便拉著她的胳膊勸道:“郡主,那邊都是些刁民,恐會傷到郡主,郡主還是回屋等著罷?!?/br> 青黛擺擺手,堅定地往西角門走。繞過了灌木叢,角門外的情形就能讓里面的人看分明了。 府外鬧事的是十幾個衣著襤褸的百姓,臉上手上一塊黑一塊灰,鞋履不全。 郡主府的護衛攔在門前,因著郡主的命令不敢對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動武,被推搡得步步后退。 流民中男女老少都有,具是面頰凹陷,唯有一雙眼睛亮著仇恨憤怒的光,見到衣著華貴的青黛立即便找到了目標。 一個滿臉胡渣的中年男子抓起一把混合著雨水的濕黏土塊,狠狠扔在郡主府干凈的青磚白瓦上,往地上吐了口吐沫狠狠叫罵:“不要臉的婦人!索命的紅顏禍水!挑撥離間讓兩個大將軍兵戎相見!我們整個李家村死了好多人!” 旁邊有個抱著小娃的婦人也哀嚎連天地哭倒在地上,用手死命捶著木門,發出凄厲的哭嚎,“我家那口子被流箭射死了!你還我丈夫!” “嗚哇!爹!壞人還我爹爹!”她懷中的孩子也害怕得隨之嚎啕大哭,哭聲震天。 一時間角門處的這些流民哭喊叫罵連成一片,全然蓋過了不遠處大街上敲鑼打鼓的喜慶嗩吶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