摽有梅
楚地偏南,天氣濕熱,長年陰雨。 明明已經秋末,卻還是一場接著一場的下雨,霍星流望著窗外的在雨中浮動的青翠綠意,神思飄去了遠方。 咚—— “小侯爺覺得呢?”一聲巨響后,身邊有個冷不丁的聲音。 他回過神,拿手比在鼻尖上,干咳兩聲:“這個……不錯,有道理?!闭f了一半,才發現面前的座位已經空了,立刻意識過來,“荀元!” 一旁的男子攤手,沒好氣道:“人都走半刻了,你還呆著??峙聞偛派套h那些事,你多半因為沒放在心上罷!” “有什么緊要?我本就是武將,只管攻城略地,之后要如何善后,交給那些個文生軍師就是?!?/br> “可你是主將,應當事事為先,給其他人做表率。唉!從前確實聽說楚女多情,可沒聽說過她們會下蠱,那梁同姝有什么特別?叫你這樣神魂顛倒?” “梁同姝是誰?”霍星流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荀元不信,冷眼道:“自然是你從浮圖塔帶回去的那個楚姬。都是這樣多年的兄弟了,和我有什么好裝?” “哦,記起起來了?!?/br> 霍星流終于回憶起了,那時梁鳶昏迷不醒,而連城璧又是他的私心,即便是肝膽相照的兄弟也不能透露分毫,便想著先保個她的小姐妹以備不時之需。那時他還不了解梁鳶的境遇,現在想想,頗有些病急亂投醫。 荀元‘嘖’一聲:“真膩了?不過也好。菀兒的話,你都還記著吧?” “……”霍星流沉默。 在荀元起了殺意的眼神下,他才不耐煩的說:“記得記得!她說喜歡梅花,讓回來時折一枝帶給她。但這里山高水遠,折了早就枯了。當然要等快回瀛城時再折?!?/br> “你——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涂?!”荀元倒抽一口涼氣,“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她的心意,你真的不明白么!” 霍星流被他的聲音震得腦仁疼,愈發不耐:“知道怎么樣,不知道又怎么樣?看在你我的情義上,我的確可以照顧她,對她好??晌乙灿凶约旱男囊?,如今不想成家是其一,即便以后想成家了,也不會喜歡她,是其二。她既是你的寶貝meimei,又何苦逼我害她?” 荀元深知霍星流性子孤高倔強,生平從不曾向誰俯低,何況是這種人生大事,憑他是天老子來,也不能強按他的頭。 失望之余,只好嘆氣:“罷了。是我不該?!彼D身離開,“再過些日子……你是誰?這是商議軍事的重地,沒有腰牌不許進出,你是怎么進來的?” 門前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個少女,穿著花團錦簇的袖衫,五色斑斕的彩裙,手里拿著一把還在滴水的油紙傘。天光黯淡,她盛氣凌人的嬌艷面龐卻光華萬千。 特別是那雙眼睛,如黑曜石般漆黑清冷,閃著動人的流光。 她看了荀元一眼,微微一蹙眉,沒有應他,而是默默縮回了門外,只一雙手扒著門框,用那雙漂亮的眼睛望向后面的那個男人,就那么直勾勾的看著,一句話也不說。 小侯爺今日穿著緙絲黻紋的廣袖襕袍,大領大帶,衣袂飄飄,說話間披起了青灰縐面的毛領鶴氅,不像個武將,卻是個富貴風流的郎君。 乍見了那少女,立刻起身去迎她:“怎么跑過來了?” 她絞著燈上的線,因為不習慣身上多了一道不太友好的視線,所以聲音不比私下里有底氣:“你說好出去給我買云吞面,結果東西呢?人呢?若我不來找你,晚上出去逛夜市還做不做數了?” “臨時有點事,吃得不是叫人給你帶回去了么。晚上肯定作數,我何時騙過你?” 梁鳶癟癟嘴:“哦。我就是無聊了?!?/br> 霍星流笑,“我知道你是想我?!?/br> “沒有!”她瞪他一眼,轉眼就走,“我自己去玩,你只管忙你的?!?/br> “噯。我這里剛好忙完,荀哥兒,我先……” 霍星流招呼沒打完,就接到荀元一個白眼,便見他腳底生風,走遠了。 梁鳶看著那陌生人遠去的背影,老大不高興:“我與那人素不相識,怎么一見了我就那樣瞧我。生氣了么?有什么好生氣?” “和你沒關系,他是在氣我?!彼忉尩?,“他有個meimei一直想嫁給我?!?/br> 她聽了很激動,“那你還一直賴著我作什么!成天哄我叫你什么‘夫主’……簡直厚顏無恥!” 霍星流掐住她的臉蛋,對她這番話的每個字都很不滿意:“旁人的心意我又管不了,她要喜歡我,我能有什么辦法?若喜歡我便能和我在一起,只怕叫我做個城主也不夠養那些心悅我的女子。至于你,就不同了,你與我是情投意合,私定終身,成婚只是早晚,提前哄你叫兩聲,算什么錯了?” 梁鳶眉頭幾乎擰成結,一道懸針重重貫穿眉心,起先想反駁,爾后覺得說不清,就算了。轉身照著回路走,這是她初回來,卻對路記得很清楚,步子走得很急,一身簪環撞得簌簌細響。 霍星流看她生氣就覺得愛極,叁兩步追上去,捉住她的手腕,拉著她走。 兩人一同上了馬車,他便把她抱到腿上,細細打量她今日的穿著打扮,手在她腰間捏了兩下,“這身衣裳你穿果然好看,就是成衣鋪買的,是不是大了一些,我摸著有些寬松?!?/br> 梁鳶無所謂這些,懶得理他,把臉轉去了別處。 結果被用力捏住下頜,幾乎是強迫地,把自己鉗制回來,迎接了一個并不溫柔的吻。 “唔……”梁鳶被這個霸道的吻親得頭暈眼花,拼命掙扎才離了他的鉗制,按著胸口喘息微微,“喘不過氣了……你、你真是的……” 她的薄衫在混亂中褪至肩頭,一雙渾圓飽滿的白rou在領口見若隱若現,馬車里的空間狹隘,空氣淤塞,瓷白的肌膚被悶得泛起淡粉色。伴著外面淅淅瀝瀝的綿密小雨,氣氛變得尤其曖昧。 “把裙子撩起來?!被粜橇髀曊{喑啞,大手在她的臀上狠捏一把,“我要cao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