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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一扇透明的旋轉玻璃門,一輛黑色賓利適時停下。 身穿暗紅色制服的門童迅速走上前,手腳麻利地開了后座的車門。 車里下來一個年輕的男人,一身淺灰色條紋西裝,身姿料峭挺拔,氣場貴胄。不看臉,光看這一身行頭也能知道這人是上流社會的寵兒。 他在三四個人的簇擁下進入旋轉玻璃門。隨后步入大堂。 大堂里走動忙碌的員工在見到他之后,自覺退到一旁,主動問好。 他的目光并未做任何停留,僅僅點頭致意。行走間,衣擺隨著他堅定沉穩的步伐起落有致,像極了掛鐘的鐘擺一下又一下。 隔了數米遠,中間隔著來往的人流,他的目光竟往前臺這個方向轉來,然后準確無誤地落在季悄吟身上。 她很肯定,這道平和悠遠的目光是射向她的。 不過僅僅只維持了一兩秒,在她做出反應之前,便已抽離。 他徑直走向左手邊的電梯間。 驟然間,季悄吟被摁了重啟鍵,猛地回過神來,慌忙拉起行李箱跟了上去。 而宋雁書卻已經走進了總裁專用電梯,電梯門即將合上,透過門縫,她隱約看到了一個模糊瘦削的輪廓。 她停在原地暗自懊惱,如果她剛剛動作快點,也許還能再多瞧兩眼。 不過轉念一想,又即刻釋然了。她都來海盛應聘了,以后和宋雁書在同一家酒店工作,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總有機會碰面。 *** 第二天,筆試在下午三點鐘準時開始。 海盛酒店的高管職位還是非常搶手的。偌大的會議室里,十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士坐在那里埋頭答題。而女生只有寥寥四五位。 酒店行業歷來壓力大,把女人當男人使,把男人當牲口使,能熬到高管級別的,個個都是精英,抗壓能力一流。這幾位女生同樣不容小覷。 筆試的題目不算難,季悄吟準備充足,書寫自如。 筆試不過是形式,都是次要的,余下的面試才是重中之重。 四點鐘結束,季悄吟收拾好行李,到前臺辦理退房。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過幾天她還要過來參加海盛的面試。 *** 一個小時后,人事部經理萬方培拿著十多份簡歷來到了58層總裁辦。 他恭敬地站在辦公室外敲門。 “進!”一道深醇的嗓音透過門縫傳出,清透有力。 得到首肯,萬方培推門而入。 此時宋雁書正站在落地窗前接電話,指間燃著一截煙,幾縷青煙騰騰而上,揉進空氣里,將煙草味鋪滿空曠的辦公室。 他似乎忘了抽,煙灰盡數堆積在尾端,長長的一節,欲落未落。 清雋挺拔的一抹背影,猶如早春拔節的翠竹,一眼便抓住了其他人的目光。 “楊珂,宛丘那個并購案我們海盛勢在必得,眼下正值關鍵時候,你一定不能大意?!?/br> “南岱是我們最有力的競爭對手,密切關注對方的一舉一動……” 萬方培立在一旁等宋雁書接完電話,他才道明來意:“宋總,剛剛筆試先刷了一輪,我手頭這些是進入面試環節應聘者的簡歷,請您過目?!?/br> “放桌上吧?!彼窝銜持碇笓],嗓音略微低迷。 片刻后,他走到辦公桌前,將煙摁滅在瓷質煙灰缸里。 拉開黑色皮椅,整個人慵懶地陷進去。 卜一低頭,他便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容。 藍底照片,圓領白襯衫,妝容很淡,五官精致耐看。唇線緊緊壓著,不笑,表情寡淡,目光卻清澈見底。 如此保真的照片,不存在任何P圖痕跡。照片和人完全能對上。 視線往下移,看到了她的名字:季悄吟。 悄吟,這名字念起來怎么有點拗口? 昨天下午在酒店前臺匆匆一眼,見她拖著行李箱,他原以為她是來青陵旅游的,沒想到居然是來應聘的。 應聘的還是客房部經理。 簡歷上有她詳盡的信息,二十七歲,祖籍宛丘,畢業于宛丘商學院的酒店管理專業,在南岱酒店任職六年,從酒店實習生一路做到了客房部經理。 相當漂亮的履歷! 看到這里,他不禁又返回去看那張藍底照片。 二十七歲,已然不是剛出象牙塔的小姑娘了。又在酒店行業工作六年,竟還有這般干凈的眼神,也是稀奇。 就這樣的人,初見那天居然還跟他說她這人天性涼薄,男人千萬別愛上她,不然會被甩得很慘。 光看這雙眼睛,怎么著都不像是情場老手。 宋雁書其實不太喜歡這樣的人,太干凈,沒有欲.望,這也意味著不好收買。 他快速瀏覽一遍,放到一旁。隨后轉向了第二份簡歷。 萬方培站在辦公桌前注視著老總的一應動作,他甚至在心里默默估算著宋雁書看每份簡歷的時間。 十多份簡歷看完,他發現宋雁書看第一份簡歷的時間花得最多,足足有兩分鐘。 而且看完最后一份簡歷,他又回頭拿起第一份簡歷掃了兩遍。 他心里隱隱有了計較,默默記住了上面的名字。等面試那天重點關注。 萬方培小聲問:“后天的面試您出席嗎?” 照理經理以上的職位老總是應該親自坐鎮把關的。但奈何眼前這位用人別具一格,從不以筆試面試的成績來評判一個人是否真正能夠勝任一個崗位。這種流于形式的環節,他歷來是不愿出席的。一般全權委托給人事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