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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糟糕的一天,諸事不順,現在連打火機都要罷工給她添堵。她果然和老太太天生相沖。 季悄吟無比煩躁地剁了下腳,打火機在她手心里轉了個圈,迅速拋擲出去,在空中劃起一輪弧度,穩穩當當地落入垃圾桶。 她慢吞吞地摘掉嘴里的香煙,遞到鼻前細細嗅了嗅。清淡的煙草味,裹著一點點焦油的香味悉數納入鼻腔。抽不了煙,聞聞煙味兒解解饞也是好的。 聞完她就打算把這根煙給扔了。正欲脫手,誰知過道里腳步匆匆,皮鞋踏過地面,敲出陣陣有規則的聲響。 季悄吟的余光捕捉到一截黑色西裝褲的褲管,線條利落而流暢。往上便是大衣的衣角,簌簌搖擺。 一個清瘦的,挺拔的,男人的身影,不期而至。 她心下一喜,可以找人借個火。 不等看到來人的臉,她便立刻揚起手中的香煙,聲線俏嫩,“這位先生,能否借個火?” —— 宋雁書被人迎面攔住,腳步不由停下。 眼前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甚至可以說是驚艷。下巴尖俏,雙眸純凈,褐色瞳仁,眼尾上揚,微微盛著光。不笑清冷,笑時風情萬種。 宋雁書自小女人緣不斷,多的是女人借煙向他搭訕,卻是第一次被人在殯儀館借煙搭訕。 而湊巧的是,他的手里正好握著煙盒和打火機。他也是躲到這里來抽煙的。 人生二十八載,起起伏伏,本以為經歷夠多,卻沒想到依然繞不開生死離別。驟然直面死亡,同樣手足無措。 外公溘然長逝,無疑生生剜了宋雁書的心。這一整天他的心情都糟糕透了。 打量女人的同時,他的余光卻不經意掃到她指間的香煙。 南京炫赫門,修長纖細的煙身,搭配深藍色濾嘴,這煙不貴,卻挺火。源于網上流傳的一句話—— “抽煙只抽炫赫門,一生只愛一個人?!?/br> “看來小姐是長情之人?!贝己竦途?,宛如耳語,沉靜中透著溫潤,如磁石一般緊緊攥住季悄吟的耳朵。 徐徐而至,過耳不忘。 季悄吟本能一震,條件反射地抬頭,立刻對上男人明亮清湛的琥珀色瞳眸。 四目交接,彼此的視線無處遁形。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手中的香煙上,不曾移動。 而她卻一直盯著他的臉看。 二十八歲的年紀,蓄著一頭烏黑濃密的短發,面容絕美。淺藍細格襯衫打底,黑西服外搭一件同色系毛呢大衣。 雙排扣,立領,中襟線垂墜平整,做工精細考究,面料的質地看上去十分柔軟。 長睫不受控制地煽動著,頻率明顯變快。季悄吟的思緒短暫地跳脫了幾下,記憶被生生撬開一道口子,某些久違的片段紛至沓來。 男人就站在她面前,兩人隔開一拳距離,高大挺括的身形無聲無息覆過來,罩下一層陰影。 隨著他的動作,她立即愣住,呼吸急促。 打火機火苗撲騰亮起來,閃了下季悄吟的眼睛。 短暫的一瞬,思緒快速歸位。 “不是要借火?”風大,他用手攏住火苗,略帶催促:“快點,要滅了!” 季悄吟趕緊含住香煙,腦袋湊過去。 青煙繚繞而上,煙草味隨之而來,在風中纏繞。 在煙草味之外竟還有一個香味毫無征兆地一并卷入鼻息,若有似無的冷冽木香,她以前從來沒有聞過。也不知究竟是哪個大牌的香水。 但顯而易見,她并不排斥這個香味兒。 “謝謝?!奔厩囊魈痤^來,自發退后兩步,和對方拉開距離。 隨意撩起散落在胸前的黑色長發,右側耳邊別一只魚尾發夾,尾端鑲嵌珍珠,潤澤細膩。 她猛地灌一口煙,又緩緩吐出,沖男人感激一笑,細長的眼睛里蘊藏了萬千風情。 “不客氣?!彼窝銜掌鸫蚧饳C,掂在手心里,和女人并排而立,語調舒緩,“都說抽炫赫門的是最深情的人?!?/br> 原本是來借煙消愁的??纱丝桃娺@個女人抽煙,他的煙癮竟莫名其妙消掉了。 看美女抽煙可比自己抽煙有意思多了。宋雁書看過不少女人抽煙。唯獨眼前這位最為賞心悅目。她抽得很慢很慢,像是有滿腹心事。舉手投足間又是別樣風情。 “先生怕是對我有誤會,我這人天性涼薄,身邊的人都說我是注孤生的命?!奔厩囊髯灶櫺χ?,把玩著手中的煙盒。動作漫不經心,煙盒的四個角在她手中轉了幾轉。 “是么?”男人眉棱骨微挑。 女人的話幾分真,幾分假,他毫不在意。 “是啊,所以男人最好不要愛上我?!?/br> “愛上會怎樣?” “會被甩得很慘?!?/br> 宋雁書:“……” 他不置可否,心覺這姑娘未免太過自信。 “你們家誰走了?”再度開口,立刻換了個話題。 “算是我奶奶?!?/br> 什么叫算是?遠親嗎? 遠親又何必纏黑紗? “你呢?”漂亮的女人轉頭看他,呼出一團煙霧。 “我外公?!彼窝銜岷谟纳畹碾p眸飛快地飄過幾分痛楚,聲音明顯低了個度。 季悄吟抿緊唇線,“節哀順變?!?/br> “你也是?!?/br> 她搖搖頭,語氣寡淡,“我不需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