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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臂環住徒弟的身體,顧靈翰柔聲哄道,“來,乖徒兒,不許鬧脾氣了,為師這就親自教你?!?/br> 顧離琛這才展顏,對著顧靈翰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 見到這抹笑,顧靈翰便明白自己這是被小徒弟吃死了,他十分無奈地笑了笑,又有些氣不過,于是兩指彎曲,敲了敲徒弟的頭,玩笑道,“那般冷硬的石頭,怎么能化出你這般如此機靈的小人精?” 顧離琛毫不在意,朝著顧靈翰燦爛一笑,只當“小人精”這個詞是師尊對他的贊譽。 他兀自挽起袖子,接著就要把手指往硯臺中伸去。 顧靈翰見狀連忙攔住他的手,將他的小手握在掌心,制止道,“寫字并非用手,第一步是要學會如何使用毛筆?!?/br> 顧離琛點點頭,求教地看向他。 顧靈翰在筆架上拿了一粗一細兩根毛筆,細的那根給了離琛,粗的那根自己握在手中,做了正確的提筆姿勢示范。 顧離琛順著師尊的衣袖看過去,只見師尊握著毛筆的那雙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顯得有力又精致。 其實他只看了一眼就學會了該如何使用毛筆,但為了這雙手,他又認真地盯著看了許久。 顧靈翰一邊教他握筆,一邊教他如何寫字。 從蘸墨到落筆,從落筆再到運筆轉鋒,教得十分仔細。 但顧離琛卻是無論如何也學不會的樣子,毛筆用得搖搖晃晃,字寫得歪歪扭扭的,把好好的一個“永”字寫得像個“木”。 顧靈翰慢慢蹙起了眉,開始反思自己的教學步驟是否出了什么問題,可能只看著自己的示范,沒有親身體驗,所以并不容易理解其中的精髓。 他覆上徒弟的小手,手上用力,帶著他感受每一次運筆的方向和力度。 感受著師尊掌心的熱度,顧離琛抿了抿嘴唇,掩飾自己不斷上翹的唇角。 漸漸地,一個秀麗清雋的“永”字浮現在了紙上。 顧離琛興奮地抬頭,正巧對上了師尊那雙含著笑看向他的眼睛,讓他心臟猛地加速了一瞬。 這時,殿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腳步聲。 “陛下?!卞X公公人還未至,他那帶著些喘氣的聲音便傳到了兩人的耳朵里。 顧靈翰有些詫異,錢八仔向來注意儀態,很少有這么急切的時候,他詫異地問道,“不是說讓你去請李大人?” 錢公公擦擦額上的汗,“李大人正在過來的路上,奴才是回來復命的路上遇見了極妍宮的宮女,說顏妃娘娘有請?!?/br> 他并沒有提及所為何事,只急切地說,“陛下,這事兒您非去不可?!?/br> 顧靈翰立刻便明白錢公公的意思,他抱著懷里的小徒弟起身,隨后將他放在椅子上。 他指著桌子上堆成一摞的奏折,對小離琛囑咐道,“離琛,為師有事先離開片刻,你不要亂跑,待會兒會有一個長胡子的老爺爺進來,你告訴他,為師有要事在忙,讓他幫朕批改奏折?!?/br> “師尊......”聽到師尊要去顏妃那里,想起顏妃那艷麗的姿容,顧離琛心里一百個不愿,但還是點了點頭,答應道,“好?!?/br> 顧靈翰當即就去了顏妃娘娘的極妍宮。 他前腳剛走,偌大的清平宮立刻就安靜了下去,透著股說不清的冷清。 顧離琛感受著自己逐漸變涼的右手手背,默默地將自己的左手搭了上去,似乎想將那抹溫度,保留地更久一些。 沒過多久,殿里的安靜就被匆匆趕至的丞相大人打破了。 李遙走到清平宮門前后,還未等通稟,就直接被早已得了吩咐的太監領了進去。 李遙心中一陣緊張,只以為是江山社稷出了什么大事,頓時心焦不已。 待到進殿后他才發現,皇帝并沒有在殿里,而御案前坐著的,竟然是個看起來不足五歲的小娃娃。 他摸不準這個小孩兒的身份,拱手虛虛地行了一禮。 小娃娃抬起頭,一本正經地對他說,“李大人,陛下有事不在,他讓讓我轉告你,讓你代他批改奏折?!?/br> 這種事對于丞相李遙來說倒不是什么聞所未聞的稀奇之事,先帝還在時,他也幫先帝讀過奏折。 “下官遵命?!?/br> 李遙忠心耿耿,一輩子沒生過二心,此刻得了陛下的口諭,便坦坦蕩蕩地走到了御案后面。 這是他忽然看見了顧離琛正在紙上寫的字——遒勁有力,入木三分,頗有風骨。 不由地撫掌叫好,“小公子真是神童??!小小年紀,書法竟能達到如此造詣?!?/br> “嗯?!鳖欕x琛悶悶地應了一聲,沒有抬頭,只是繼續練字。 過了半晌,他才又小聲地補充了一句,“是師尊教得好?!?/br> 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娃娃,竟然是皇上的徒弟。 李遙有些摸不著頭腦,他還是頭一次聽說竟然由皇帝會收徒。 不過到了李遙這個年紀,心里惦記的除了家國大事,便是含飴弄孫。他瞧著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早就心癢癢的,也顧不得對方什么身份,竟生了幾分逗小孩的心思。 如今看他話多了,便想著逗弄幾句。 李遙坐到顧離琛身旁的椅子上,問道,“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顧離琛?!?/br> 這讓李遙吃了一驚,這個小娃娃竟得了國姓“顧”,皇帝膝下又沒有子嗣,恐怕這個小娃娃和皇子的待遇差不了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