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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屏住呼吸, 如臨刑前的要犯等待著發落。 但下一刻兼竹就收回了目光,抬步朝前方走去, “不認識,沒印象?!?/br> “嗯?!睉淹龖艘宦暩纤牟椒?,二人在眾人的注視下輕飄飄地離開了。 待他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盡頭, 四周才重新響起議論聲。沒人避開江殷,直接當面談論起來: “有的人費盡心機、日夜想著造謠生事,沒想到根本沒被放在眼里?!?/br> “像兼竹師弟這般境界,又怎會在意一名小小的筑基期弟子?” “唉, 叫什么師弟, 該叫仙君了?!?/br> “喔對, 是兼竹仙君。難怪能成為天下第二個登臨大乘的人,這般胸襟和境界就遠超常人?!?/br> “看到剛才懷妄仙尊的眼神了嗎?簡直滿心滿眼都是兼竹仙君??!” 一字一句像是一把把鐵鍬,將他那些陰暗的心思全都翻了出來踩入泥溝。 江殷面上一陣火辣辣地燒灼。尤其兼竹那輕描淡寫的一眼, 更襯得他先前上躥下跳的模樣這般可笑而卑劣。 他勉強定了定神, 想要假裝無事發生地叫上同窗一道離開。抬起頭來還未開口, 一旁的同窗便紛紛退開了幾步,像是怕同他沾上關系。 對視幾眼后,幾人轉過身不再停留。 只剩下江殷還站在原地,承受著那些他費盡心思想讓兼竹遭受的指點和嘲諷。 … 此刻的兼竹和懷妄已遠離了眾人的視線。 懷妄走出幾十步,又側頭問了兼竹一句,“你真的不認識?” 兼竹覺得他還是如此多疑。他語氣篤定,“我的交友你不是都清楚?” 懷妄聞言這才渾身舒坦,心頭暗喜地“嗯”了一聲。 給隨時可能失儀的懷妄順好毛,兼竹心里松了口氣。他對江殷也不是真的毫無印象,只隱隱記得二人不知結了什么仇。 江殷的資質也算上乘,若穩扎穩打、專注修行,日后定能有一番造化。但他心性不佳,往后在求道之途上恐怕也難以精進。 可惜,好好的天資就這么浪費了。 · 兩人很快到了待客堂。 門口弟子見他二人聯袂而來,驚艷一瞬又趕緊將人迎進來,“弟子見過懷妄仙尊,見過兼竹仙君?!?/br> “歸庭他們呢?”懷妄問。 “回仙尊的話,真人他們都在荷塘那頭宴請到訪的客人,只有這幾名貴客說要親自見到兼竹仙君,他們都不去宴席,便安排在了這邊等候?!?/br> “嗯?!?/br> 應過一聲,懷妄便叫他退出去。兼竹見懷妄果然支開了旁人,趕緊加快腳步跟上去,準備隨時控場。 繞過繪有山河圖的綈素屏風,座上幾人聽見動靜紛紛抬眼而來。 在座的都是他們的老熟人——念邏手里捧了堆零嘴,似乎對陸地上的食物興趣濃厚。沈橘依舊是一身橘紅的衣衫,翹著二郎腿下方繡花鞋一點一點。 烏瞳抱著胳膊看過來,大概是等了很久,他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真慢?!?/br> 諶殊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起身笑著道了聲,“阿彌陀佛~好久不見?!?/br> “念邏陛下,沈姑娘,烏瞳兄,佛子?!奔嬷褚灰徽泻?。 身側懷妄也點點頭,“佛子,沈姑娘?!奔嬷褶D頭看了他一眼,懷妄視線又掃過念邏和烏瞳,語調十分不熱情,“喔,還有你們?!?/br> 念邏,“哼?!?/br> 烏瞳,“呵呵?!?/br> 兼竹打斷他們的陰陽怪氣,“等了多久了?” 念邏表功,“你剛成功渡劫本王就過來了?!?/br> 兼竹看了眼他手邊堆成小山的零嘴殘渣,目光慈愛而包容,“看得出來等很久了?!?/br> “……”念邏羞赧地將零嘴殘渣朝一旁拂了拂。 烏瞳不認識念邏,但他瞧著這一幕總有種nongnong的“父慈子傻”既視感——尤其那堆零嘴殘渣,宛如一脈相承一般。 他別開目光將這略顯離譜的既視感甩出腦海,接著看向兼竹。后者正側臉同念邏許下“打包零嘴”的承諾,突破大乘后他整個人比先前氣質更加內斂溫潤,眉眼間都如清風長河。 他視線定了片刻,兼竹也正好轉過來。烏瞳開口,“動靜真大?!?/br> 兼竹知道他說的是那九天雷劫,“我也沒辦法,要提意見可以同天道說?!?/br> 烏瞳,“……” 一聲輕嗤,一個木匣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入兼竹懷里。兼竹猝不及防,趕緊伸手接住,“這是什么?” “恭喜你突破大乘的賀禮?!睘跬珣袘姓f完,看懷妄沉冷地看向他,又勾勾嘴角,“基本的交友之道我還是懂的?!?/br> 最后一句似有針對,懷妄開口,“基本的為人之道還可以再學學?!?/br> 烏瞳,“仙尊都不急著彌補,我就更不用學了?!?/br> 懷妄,“你也不必處處向本尊看齊?!?/br> 兩人的相互擠兌中,念邏出聲,“呵,幼稚的男人?!?/br> 烏瞳轉頭擰眉,“誰?” 念邏目標明確,指向懷妄,“他?!?/br> 那頭兩人統一了戰線,懷妄一下變得孤立無援。悶氣正要生起來,耳垂就被一只手輕輕捏了捏。 擠兌的話停下了。懷妄愣住,兼竹不疾不緩地開口,“沒關系,我還挺喜歡幼稚的?!?/br> 緋紅一下自耳垂蔓延,懷妄低頭對上兼竹明潤的眸光,悶氣瞬間煙消云散,心頭如被蜜汁浸泡般沁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