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說起債務,柳觀月的神態也略微放松。 柳知汐咬著唇角皺眉,想說什么,又住了嘴,轉而重新不正經地笑起來,歪在老姐旁邊的沙發扶手上玩笑般問:“姐,咱現在也沒外人,哎,給我說說你最近跟燕哥咋樣唄?” 柳觀月寫寫畫畫的筆一頓,抬眸納悶道:“什么怎么樣?” 柳知汐擠眉弄眼:“還能什么什么?就那什么唄。說真的,姐,你對燕哥,到底有那心思沒有?”要說沒有,打死他他都不信! 剛開始他還沒察覺,畢竟大家都是早出晚歸,一天也就早上的時候碰一面??勺罱皇茄a完課家里蹲了嗎,早上一起吃早飯,晚上還時不時吃一頓燕哥帶回來的宵夜。 就他們倆那奇奇怪怪的相處氛圍,柳知汐覺得吧,就算自己是個死人,多少都能感覺到不對勁了。 天臺上閣樓中,已經關燈躺在床上,端端正正閉目“睡覺”的燕行睜開了眼,很快又重新閉上雙眸,同時,空氣中看不見的,原本懶洋洋隨意飄散的精神觸角也像是受驚的章魚,瞬間收攏回來。 黑暗中,只有擰起的眉心,以及顫動的睫毛,泄漏了些許主人內心的不平靜。 等他糾結了不知多久,猶猶豫豫再次去捕捉樓下的談話聲時,這場談話早就結束了,剛才說話的兩個人甚至都已經陷入了深度睡眠。 燕行翻了個身,側躺著透過窗戶看見外面灑落一地的霓虹燈光。 所以,她到底怎么回答的? 第二天早上,柳觀月發現某人不太對勁。上次的不對勁,是情緒低落,這次的不對勁,是眼神飄忽,時不時就看著她走神。 搞得柳觀月老不自在,旁邊還有熊老弟時不時飛來的打趣眉眼。 兩人下了樓,在又一次感受到膠著在自己后腦勺上的凝視時,柳觀月憋不住了,站定腳倏然回神,紅著耳朵抬眸看臺階上的男人:“你看我做什么?!” 要是有什么事就直說,這么猶猶豫豫黏黏糊糊的做什么,害得她都開始想入非非,懷疑這人是不是要跟她告白了! 自作多情的旖旎心思,讓柳觀月心跳加速的同時,又有一股難以啟齒的羞恥感。 大概就是:我可以悄悄地想,但知道不可能所以絕對不會說出來。 偶爾她也會在“悄悄想”的時候一點一點掰算著自己的“資本”。 ——雖然皮膚狀態好,身材沒走形,但年紀比他大。 ——雖然長得還可以,但人家更帥。 ——雖然工資可以,但欠債中,還比不上人家的存款。 掰算完了,基本上都是一個結論:人家憑什么喜歡她呀。 可自我貶低一番后,該怦然心動的時候,還是控制不住。不過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這人到底什么意思?臉紅心跳很快按捺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認真思考。 看著面對質問,難得表現出猶豫神態的某人,柳觀月漸漸目露狐疑:“是不是有需要用錢的地方?要拿卡?直說啊,本來我就一直說要你自己收起來的?!?/br> 說完,就低頭去翻包,準備把卡給他。 燕行:??? 這是什么腦回路?為什么忽然說到銀/行/卡上去了? 柳觀月翻包的手被按住,燕行收斂了神思,在她抬眸看過來時別開了視線,側身匆匆從她旁邊的臺階位置搶先下樓:“沒什么,我先下去騎車?!?/br> 他總不能直接問:你弟弟昨晚問你的那個問題,你到底是怎么回答的? 那對方是不是就該問:我們在家里說話,你怎么知道的? 然后呢? 他又該怎么解釋?自己耳朵靈敏?靈敏到能穿透樓板? 且說接受了這個解釋,那對方又是否可以合理懷疑,平時人家在家里的一應交流甚至洗澡睡覺的響動,都被他偷聽到了? 率先走出單元門的燕行看著難得放晴的天,緩緩吐出一口氣,第一次體會到普通人生活里讓他覺得無處下手解決的煩惱。 柳觀月揉著被他按過的手,有些郁悶,又有些松了口氣的輕快感,把包包往后一甩,小跑著加快了下樓的速度。 * “你好,請問你是燕行嗎?” 經常去取餐的一家飯館外,燕行叫了號,回身就被一個黃頭發的高個兒老外搭訕。 被陌生人叫了名字,燕行皺眉看去。 老外拿著手機對照著燕行的臉看了看,眼睛一亮,終于確定了什么似的噗通一聲,在店里當著所有人的面雙膝一跪,一手拿著手機一手舉起來,大喊一聲:“師父!請收我為徒!” 正是午后,飯館里食客還挺多,旁邊兒就是一條繁華的街道,來來往往人行也多。 這一刻,沸騰的聲音突然一靜。 燕行也是被驚得愣在當場,竟是忘了提前閃開。 唯獨老外一點不受影響,仰著頭滿臉激動,連比帶劃地說著話,話語里偶爾還夾帶著英語,看起來就是真心實意激動澎湃著。 “師父,我叫皮特,我從小就崇拜華國功夫,畢生夢想就是習武,然后成為行俠仗義的Superhero!” 聲音洪亮,唾沫星子都噴出來了。 燕行閉眼扭頭,想要假裝自己面前不存在這樣一個奇特的地球人。 然而皮特不允許,努力刷著他的存在感,滔滔不絕訴說著對華國功夫的崇拜,以及對燕行“驚為天人”的贊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