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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頭賣藝,沒有刺耳的劣質大音箱,沒有孤芳自賞的矜貴高傲,音樂跳脫又歡快,純粹的“口水藝術”,卻讓路過的行人不自覺露出一抹愉悅的笑。 “小jiejie拉得真好?!?/br> “哎小哥哥也好帥?!?/br> “果然優秀的人都湊一堆了?!?/br> “可以拍了上傳到網上分享嗎?” “這小姑娘拉得挺得勁兒的?!?/br> “精神好?!?/br> “聽著挺舒服的?!?/br> 有現金的人很少,燕行靠在旁邊畫了各種涂鴉的墻上,一手環胸,一手隨意舉著柳觀月提前開了收款碼的手機當花瓶。 他的視線落在灑落音符的小提琴上。 自降落到這個全新星球以后,燕行自然知道這是一種樂器,可親眼看見,親耳聽到,卻是第一次。感覺,不知該如何描述。 若非要說個究竟,那大概就是耳目一新吧。從內到外,連同強悍的精神力都為之一顫。 小提琴并不如何精致昂貴,甚至還帶著一點破舊感??商鴦拥墓颐恳淮螐椩谏厦?,都會有悅耳的聲音奇妙地誕生。 仿佛一種創造。 這一瞬間,燕行無師自通地略有明悟:大概,這就是獨屬于人類藝術領域的魅力。 這是他原本所在星際所沒有的。 漸漸的,不知不覺間,燕行的視線從小提琴上轉到了她身上,或許在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時候,心里的觸動,漸漸滋生,而后被無形的畫筆一點點暈染開來。 看得出來剛開始她的動作有些生澀,大概是長久沒有接觸過了。 于是她細長的黛眉眉頭是微微蹙起的,細長的睫毛低垂著,有陽光打下一道影子。 她的眼神是專注的,肌膚細白的鵝蛋臉上帶著輕松的笑,看起來似乎很自信。 可再仔細一看,隱約不太自然的笑肌部位卻帶著一點點因為緊張慎重而引起的緊繃,總是翹起的唇角也抿了起來,讓她自然粉紅的唇色壓出一條交合的紅線。 稍稍試了片刻后,約莫是找回了手感。 她的眉眼舒展起來了,唇角重新翹起來,粉潤的唇間皓白整潔的牙齒隱約露出,自信的笑容暈蕩開真正的愜意與享受。 自手臂到手腕及至指尖,推、拉、轉、提,無論是神態、動作還是音樂,都舒暢圓潤起來,到后面甚至還添加進了強烈的個人特色。 此時的柳觀月,與平時全然不同。 平時的她,哪怕總是做事干練積極,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蓮难凵窭锿嘎冻龅钠>胧菬o論如何也抹不去的。仿佛有一座沉重的大山,時時刻刻都壓在她身上,讓她不得不負重前行,踏出的每一步,都在地上烙下一個深深的足印。 讓人懷疑她下一步,是不是就再也提不起腳來,或者下一步,提起的腳再也無法穩穩地落下去。 現在的她,周圍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可只有她光芒畢露,仿佛在發光,身上透露出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魅力。 燕行看得入了神,從未有過的忽視了周遭的一切。 有的人被音樂掌控,有的人,卻是在真正的掌控著音樂。 這種能力,并非完全取決于技巧的高超與否。 普通人欣賞不來高雅的音樂,說不出什么所以然來,但是對音樂中蘊含傳達的感情卻有著同樣敏感的共鳴。 演奏的人振奮喜悅,這份心情也感染到了傾聽的人群。 現在的人,已經不再局限于物質生活,哪怕是拮據的人,也向往著精神生活的滿足。 如此讓人一聽就心情舒暢喜悅的音樂,幾乎沒有人會拒絕付出一點點金錢。 一個小時不算久,至少在燕行的感知里,這一個小時結束得過快,比他內心穩定擺動了近百年的心鐘快了不少。 小提琴的主人掐著時間過來要回了自己的東西,想要趁著被柳觀月吸引來的人群還沒散開前自己露一手,也掙多點錢。 可惜因為過于急切,也可能是因為剛才點音樂實在快樂活潑,陡然一換,讓人竟生出刺耳的不適感。 柳觀月調皮地沖燕行擠眉弄眼,然后拉著他游魚般靈活地鉆出了人群,一路帶風狂奔。 直到離開了那條街,柳觀月才找了個河邊的木椅坐下,拿回手機查看起剛才的進賬。 “哇,收入真的不錯!看來jiejie我是寶刀未老啊,嘿!” 柳觀月捧著手機笑瞇瞇的,像只偷腥成功的貓。 燕行不自覺跟著笑起來,不再脊背挺直,而是學著她那樣放松地將背輕輕貼靠到木椅上。 柳觀月又嘆氣:“可惜這不能當個穩定的兼職,要不然每天擠出一個小時來賣藝,一個月又能多一筆收入了?!?/br> 其實在同齡人里,柳觀月一個月的收入并不算低。 公司是大公司,每周五天的加班她都沒落下過,一個月連同各種補貼獎金,她能稅后拿兩萬多,加上年終的話,一年也是三十萬年收入的高收入人群了。 加上周末兩天在西餐廳三個小時的鋼琴演奏兼職,因為她證件齊全且星級不算低,一晚上能拿六百,偶爾有小費收入。 除開兩姐弟一年的各種生活學習開銷,還能再剩余兩三萬。 然而掙得多還是少,都是要跟必須支出的金額有對比才算數。 每個月都要固定打款兩到三萬,可以說他們家每個月都在入不敷出的邊緣徘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