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心生不悅
蘇慕安在和昨天晚上那個人說話,因為昨天他扛著我就跑,所以我對他沒有什么好感。 他們縣城的官員將村民們安排在體育館里,這會兒大家都吵吵嚷嚷的。 昨天晚上果然像蘇慕安說的一樣,因為雨下得太大,通往村里的好多山體都已經滑坡了。至于村里是什么情況現在都沒有人知道,縣城的負責人看到蘇慕安的時候捏了一把冷汗,一直擦頭上的汗,一直握著他的手不停地說感謝。要是蘇慕安沒有突然出現的話,村民來不及轉移,到時候這負責任可能連汗水都流不出來了。這么大的災難,而他作為一把手沒有一定的預見性,這一輩子的仕途算是到頭了。 所以他拉著蘇慕安的手,比看到他爹都還親切。 蘇慕安卻淡淡的,眼光一直朝我們這邊看。 我抿著嘴笑了笑,看到我笑,他也笑。 沒多久,我聽到一把手說要請蘇慕安去吃飯,表達感激之情,蘇慕安把我拉了過去,他對市長說:“先生,這一位是我們公司的白總,就是她開辦的這一次義診活動,當時也是她讓我想辦法把村民們轉移走了的?!?/br> 于是市長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到親娘了一樣親切,他說:“白如斯同志,這一次多多感謝您了,您是咱們國家的好同志,也是有慈善心腸的企業家?!?/br> 他說的話干癟癟的,什么溫度都沒有,一看就沒有提前寫演講稿。我推脫道:“扶貧救弱是我們每一個公民都應該做的事情?!?/br> 我也朝他義正言辭地打官腔。 蘇慕安在一旁,戲謔的笑意已經掩藏不住了。 沒多久,縣里的媒體來了,他們一擁而上,很快就把我擁在正中間,話筒不斷地朝我面前舉,聽來聽去,到處都在叫我“白小姐,白小姐?!?/br> 我一個頭兩個大,不知道該回答哪一邊。 過了好久好久,那些人才散去,蘇慕安走到我的面前,說道:“怎么樣?當名人的感覺怎么樣?” 我搖搖頭說:“太累了?!?/br> 忽然就瞥到了他一臉jian詐的表情,我恍然大悟,追上去說:“你是不是故意把我推出來擋槍的?” “擋槍?”蘇慕安說:“話不能說的這么難聽,江祁現在正是需要曝光的時候,你看你昨天那么寒磣的一個活動都能引流那么多的訂單,今天出了這種事情,媒體一宣傳,你還怕到時候沒有銷量嗎?我這都是為你好?!?/br>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我確認一遍:“真的?” 他舉著手對我說:“千真萬確?!?/br> 我便不再和他糾纏了。 蘇慕安又說:“對我,我剛才聽到市長說,等會兒再讓省里的記者再來采訪采訪你?!?/br> 我一聽腦袋都大了,這一上午我被那些記者圍在中間,任由他們問來問去。但是他們問來問去也只有那幾個問題,我回答了一遍,又要再回答一遍,直到口干舌燥,在鏡頭面前還要時時刻刻保持儀態,太累了,我用十分可憐的眼神哀求蘇慕安。 他對我說:“我覺得吧,咱們今天的曝光已經夠了,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再讓事情發酵幾天,要不然你先撤,保持一點神秘感?到時候再讓他們慢慢來挖掘你,發現你人格的閃光點?” 我覺得蘇慕安真是太明白我的想法了,我迫切地朝他點頭:“我覺得,你說的對?!?/br> 他帶著我從體育館的后門溜了出去,因為這一次見義勇為的行為,我一次性救了整整一村人,動靜鬧得比較大,很多的媒體都到了,圍在體育館門口。 我一看到就犯怵,準備繞道走。 蘇慕安一把抓著我穿過人群,還用很低的聲音在我耳邊叮囑道:“放輕松,假裝你只是一個過路人?!?/br> 我照著他說的,放緩了呼吸,因為這些記者沒有進到里面,所以不知道我長什么樣子,我根本就不用害怕。 記者都圍在體育館外,我們也不敢開我的醫療車,站在馬路邊,我問他:“我們現在怎么辦?” 他卻徑直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一個地點。 車子飛速疾馳,我問他:“我們現在去什么地方?!?/br> “酒店?!?/br> 我下意識攏了攏衣服。 蘇慕安還是看到了我的小動作,他無奈地笑笑:“你別緊張,我只是一天都沒有洗澡,一夜都沒有合眼了,所以想先去休息休息?!?/br> 我這才放松了一口氣。 “不過?!彼f:“你要是需要的話,我樂意效勞?!?/br> 我抬起腳朝著他的腳背狠狠跺去,他痛得齜牙咧嘴:“白如斯,你真是個沒什么良心的人,我剛救了你的命,你居然恩將仇報?!?/br> 我別過臉,沒有理他。 突然穿了一陣手機鈴聲,陌生的手機鈴聲,從我身上傳來。我摸了摸衣服口袋,外套里放了個手機。正納悶,突然想起我穿的是蘇慕安的衣服,所以這手機肯定也是他的。正要把手機遞給他。掉頭卻看到他靠在座椅上,雙眼輕合,傳出均勻的呼吸。 蘇慕安已經睡著了。 手機鈴聲還在響,我關電話,意外瞥到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兩個字——安意。 那個洋娃娃一樣的女人,在醫院外面匆匆相逢的女人。 我見過的人不算少,但是能讓我記得住還不算多,洋娃娃算一個。雖然我不知道她們和蘇慕安是什么關系,可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們和蘇慕安的關系十分親切。并且那一種親切和別的任何的親切不一樣。 心頭突出一根刺,橫在那里,硌得慌。 安意鍥而不舍地還在打電話過來,蘇慕安睡眼惺忪地問我:“是誰的電話?” 我把手機遞給他,他看到屏幕上的那兩個字,愣了一下,隨即就去摁手機側邊的關機鍵。 我問他:“你不接她的電話嗎?” 他說:“我不想接?!?/br> 于是我們就都沒有說話了。 電話又響了起來,他不耐煩地接聽:“我說了多少次,你不要給我打電話了?!?/br> 可是那頭的人卻不是安意,我知道她的聲音,甚至可以說記憶猶新,她的聲音冰冰涼涼的,沒有什么溫度。但是電話里的這個卻是甜甜的。 雖然聽得到聲音,可我聽不到他究竟說了什么,只是看到蘇慕安的臉色一點點變差,變成土黃色,眉頭皺得高高的。 “安然,我知道了,你放心,我馬上就回來?!鳖D了頓,又說:“這件事情你先別聲張?!?/br> 然后他掛斷了電話,我不知道這個時候因不應該問他究竟發生什么事情了。 倒是他先開口:“如斯?!?/br> 我側頭看著他:“嗯?怎么了?” 他說:“我現在有事必須先回b市了,我送你去酒店,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接你回去?!?/br> 我說道:“沒關系,你有事就先走吧,明天不用來接我,我可以自己回去?!?/br> 他笑笑說:“你怎么回去?” “我可以開車……”突然閉嘴了,想起車還在村子里,底盤太矮,沒有開出來,我又說:“我可以坐醫療車回去?!?/br> 他還是笑笑:“可能醫療車這幾天都會被記者包圍,你確定你要坐醫療車回去?!?/br> “那你就不用管了?!蔽規缀跤行┵€氣地跟他說這些話,但是又不知道為什么要生氣,當時不是我拒絕他的嗎?不是我說的不想開始新的感情嗎?所以他要去見誰跟我又有什么關系,我迫使自己淡忘,擠出一抹笑說道:“你放心好了,我有辦法回去的?!?/br> “不許再和我爭,我真的是有事才離開,雖然我現在不能告訴你究竟是什么事,但是相信我,以后我一定原原本本告訴你?!?/br> 我別過頭,假裝不關系,“我知道了,你去吧?!?/br> 蘇慕安堅持把我送到酒店,并且幫我辦完一切手續,送到房間門口才道別。我走進房間里,用力關上房門,沒有再管他。 我走到洗手間,準備先洗一把臉。鏡子里的人很憔悴,因為一夜沒睡,所以氣色不怎么好,頭發也有點亂亂的,因為在雨夜狂奔,身上不少的地方還有泥土。 穿得很厚,外面還套了蘇慕安的衣服。 衣服上有他身上慣有的味道,若有似無淡淡的薄荷味,那種味道像不經意的一團云,飄來很快就又飄去。我伸手在衣服口袋里摸了摸,觸碰到了一張紙。 我確定自己不是故意去刺探蘇慕安的隱私,在好奇心的慫恿下,我打開了那張紙。 是一張確診表。醫院的人好像都特別節約紙,小小的一張紙上擠滿了好多的字,我努力搜索,才鎖定了幾個關鍵字。 安意——重度抑郁癥。 她竟然有抑郁癥?為什么她的確診表會在蘇慕安的衣服口袋里? 圍繞在他們三個人身上好像有一團nongnong的迷霧,那團迷霧將他們緊緊地籠罩在一起,我感覺自己看不透,也融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