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贏人生 第204節
烏雅氏一時面色漲紅,急急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為尊你為卑的意思,怎么,本宮以母后皇太后的身份想你問罪,還要坐在下面仰視你嗎?”娜仁揚了揚眉,微抬下頷:“你是自己下來,還是本宮叫人拉你下來?” 烏雅氏厲聲道:“你敢!我也是新帝的生母,名正言順的皇太后!” “這會倒是知道自己是太后了?!蹦热手S笑一聲,旋即目光冷冷地直對烏雅氏:“本宮已給你留足了面子,為了你那一份薄面,你最好自己走下來?!?/br> 第182章 烏雅氏咬緊了牙關,難得硬氣地與娜仁對視,卻在娜仁一步步逼近的時候不自覺地瑟縮著退縮了。 然后娜仁輕輕一拉,她便從寶座上起來,直到站立在那里,她才后知后覺地追悔莫及:她究竟是在做什么??! 說好的硬剛呢?! 然而此時娜仁已經落座,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已經不重要了。 瓊枝非常順手地用了永和宮的茶爐子,取干凈的茶碗用凈水涮過,便斟上茶水,恭敬地奉與娜仁。 娜仁隨意地接過,端在手上輕輕吹了吹,烏雅氏見主仆二人旁若無人的樣子,一時氣急,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咬牙切齒地道:“娘娘,您在我這永和宮如此行事,傳出去叫外人聽到,對您的名聲可不好吧?” “本宮為我大清江山計,問罪先帝妃妾,有何不可?”娜仁饒有興致地一揚眉,“烏雅氏,德太妃,容我提醒你一句,你不接皇帝尊封你的詔書,你太后的位置可坐不牢靠啊?!?/br> 烏雅氏一手緊緊攥著帕子握拳,怒道:“老四他得位不正,我身為先帝妃子,怎可受他的尊封而有悖于先帝?!” “先帝臨終那日你也在,是眼睜睜看著先帝傳位于當今的?!蹦热拭寄课⒗?,“你若想以此來逼皇帝低頭,只怕只會適得其反?!?/br> 烏雅氏咬著牙不肯退步,“先帝曾與我說過,我們的胤禎天資聰穎文武雙全才德兼備,能夠委以重任!先帝也曾在密折中教導胤禎要獲取人心,分明是看好我們胤禎!” “胤禎……”娜仁輕呵一聲,然后將手中茶碗重重甩了出去,正撞在與暖閣相連處的落地罩上,華美的瓷器登時碎裂,摔在未鋪地氈的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烏雅氏心尖倏地一顫,深吸一口氣,卻仍高高地抬起頭,脊背挺直,不肯退卻。 “烏雅氏,你可知你如今言行,是動搖江山、助人混淆先帝遺詔、意圖動搖帝位的可誅九族之大罪!”娜仁厲聲喝道,烏雅氏被她猛然爆發出的聲音一驚,竟然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即便她很快反應過來,勉強起身,維持著自己脆弱的雍容威嚴,面上也隱隱可見惶惶之色。 娜仁微微傾身,手捏著烏雅氏的下巴,低聲道:“本宮知道,你怕是與外頭已有了聯系,也知道你今日如此行事定然有人指點。但本宮現在要告訴你,如果新帝的皇位不穩,那你這個新帝生母也不會有好日子過。你真以為,新帝的皇位不穩,得了好處的會是你的十四嗎? 你最好老老實實地接了詔書當你的皇太后,若是再做這些手腳,污了先帝圣明、使新帝威望動搖,那本宮有的是法子收拾你?!?/br> 烏雅氏咬著牙道:“老四不孝不恭,對我這個生母也不見恭順之色,怎配為帝?別看你如今母后皇太后威望慎重,可你要知道烈火烹油筵席易散,皇帝如今對你倒是恭敬,可看他如今對我這個生母如何,便可知日后對你這個還沒有血脈聯系的嫡母如何!” 說著,她又輕嗤一聲,低低道:“連一天皇后都沒當住,冊封禮都沒行過,算什么嫡母?!?/br> 娜仁冷哼道:“那我也是先帝親封的皇后,哪怕當今尊你為圣母皇太后,你也還是要低我一頭,向我行禮。還有,你說皇帝待你如何?尊你為太后、為你上徽號,宮中用度處處緊著你,每日晨昏定省,夠孝敬了吧,這些年也沒見你如何疼惜兒子,你還要怎樣?” 烏雅氏道:“那又如何?我是他的額娘,他如何尊敬我都是應該的!” 見她一味胡攪蠻纏,娜仁實在失望,不想和她多掰扯什么,只取帕子來一根一根拭擦自己方才捏了烏雅氏下巴的手指,冷冷地道:“我不是來和你講道理的,我是告訴你,今日你若是不接這朝服圣旨,那你的寶貝十四在宮外能否平安,可就說不準了?!?/br> 烏雅氏呼吸一滯,聲音尖銳:“你敢!禎兒可是先帝最疼愛的兒子!” “先帝最疼愛的兒子難道不是廢太子,如今的和碩理親王胤礽嗎?”娜仁輕嗤一聲,“你陪伴圣駕多年,縱然腦子不靈敏,也應該擅長揣摩圣意。先帝是為何捧起十四你心知肚明,還是不要自欺欺人了,烏雅殊蘭?!?/br> 這名字著實有許多年沒人叫過了。 烏雅氏甫一聽了娜仁的話,便渾身一僵,聽她叫自己的名字,心中更是百感交集,嘴唇囁嚅幾下,竟連半個字都沒擠出來。 娜仁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只怕也隱隱明白,康熙將胤禎捧得高高的,除了父親對兒子的疼愛,也隱有平衡皇子間局勢的意思。 只是雖然明白了,卻自欺欺人地不愿相信罷了。 娜仁方才有滿腔的怒火憤懣,這會見她的樣子,卻無端地消散了大半,只嘆了口氣,道:“我方才那話不是說笑,皇帝對你要敬著,對十四阿哥可未必了。你若是再不接那朝服與詔書,只怕你心心念念的兒子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當今登基,先帝眾皇子避新帝諱,改‘胤’為‘允’,胤禎……允禵……先帝的靈柩估計快要移到景陵了,你自己掂量著辦?!?/br> 言罷,她起身,拂袖而去,沒再多說半句。 殿門一關,光影被掩,烏雅氏渾身一軟跌坐在地上,顫著手喊:“圓子……圓子……快,快,我要寫信給禎兒,叫他不要回來,老四對他不懷好意??!” 宮人們撲通撲通跪了一地,卻無人敢發一言。 良久之中,名喚圓子的那個輕聲道:“娘娘,那朝服和詔書,您接了吧。就當為了十四爺著想不是?” 烏雅氏渾身顫抖,牙齒都在輕顫,卻自顧自地厲聲喝罵:“佟氏!你連死了都不肯放過我嗎?!” 養心殿里,宮人安靜地收拾著地上的一片狼藉,皇后挨著雍正、皎皎在雍正下首,二人落座后便一直在寬慰雍正。 方才殿外一個小太監忽然走了進來,見他神情,二人本欲回避,雍正卻擺擺手,似是諷笑,又似是干脆不在意了,“避什么,有什么是毓舒和大姐不能聽的。你說吧?!?/br> 那小太監于是將娜仁到永和宮后,永和宮中發生的種種說了,就連娜仁言到激烈處的語氣他都學出八分來,皎皎倒是波瀾不驚未覺得有什么,皇后卻忍不住微微睜圓了眼。 雍正適時握住她的手,她便反握回去,沖著他嫣然一笑。 聽到一半時,雍正原本緊蹙著的眉目微舒,與皎皎笑言:“到底是皇額娘威武?!?/br> 皎皎若有所思,只輕輕一笑。 又過半刻,聽聞烏雅氏言語,雍正面色倏地沉了下去,冷得仿若萬年寒冰,寒氣逼人。 皇后心急,在他耳邊輕聲道:“萬歲爺,氣壞了身子不值當啊?!?/br> 雍正沉著臉,半日未曾言語。 皎皎心中輕嘆一聲,終究是雍正緩緩自己平復了情緒,對皎皎道:“阿姐見笑了?!?/br> 烏雅氏最終還是接了那朝服與詔書,這仿佛也昭示著八爺黨一次反撲的失敗。 然后的事情娜仁就沒有太關注了,送康熙靈柩入景陵后,十四阿哥便被打發到景陵守陵讀書,沒過一個月,宮中的圣母皇太后便因急病,不治而亡了。 雍正年間前期,前朝波詭云譎風起云涌,黨政余毒未解,皇帝理政勤勉,一點點地修復著在黨政荼毒之下千瘡百孔的河山。 康熙當政晚年,也有于國民不利之處,新帝登基改換新氣象,如打了雞血一般精神振奮,每日大半的時間都是泡在御案上度過的。 皇后就在養心殿后殿東耳房體順堂中居住,為此幾番勸解皇帝也沒聽進去,只能每日多燉補湯,默默地打理好后宮。 雍正為弘歷指了幾位大儒名臣做老師,叫他跟著學習,也叫他在前朝歷練。 他膝下唯有這一個滿族血統純正的兒子,不像康熙有的是兒子可以磨礪選擇,對弘歷,他是萬般保護怕有人鉆空子動手,又要百般苦心,護持著他能夠歷練著成長。 這樣的效果是很顯著的。 雍正四年,娜仁再到光明書院中小住。因秋日大選,雍正欲為弘歷挑選嫡福晉,皇后來信請她回宮掌眼,她才依依不舍地收拾行李打算動身回宮。 皎皎本欲親自送她回京,然而正逢書院中每年一度的騎射大比,乃是盛會,她這做院長的離不開身,只能叫安雋云送。 安雋云送娜仁到山門外時,便見樹蔭下赫然立著一位未及弱冠的少年,他身著蒼青色馬褂,手持折扇,端得是溫潤君子風度翩翩的模樣。 見娜仁出來,他忙彎腰做禮,平身后笑道:“知道您今日回宮,孫兒特地來接您?!?/br> “好了,既然他來了,你就不要送了。皎皎懷著身子呢,你離了她,你我都不放心不是?”娜仁笑瞇瞇地歪頭看向安雋云,一把年紀的人了,笑起來的時候眼睛依舊清亮,姿態溫和。 安雋云也確實舍不得離開這邊,遲疑一下,還是向娜仁行了一禮,“那兒臣便斗膽,請四阿哥護送您回宮了?!?/br> “去吧?!蹦热蕯[擺手。 皎皎本是打定了主意此生就要柔維一個的,但這幾年不知為何動搖了念想,開始預備再要一個。 娜仁對此很是不解了一陣子,在她的詢問之下,皎皎笑道:“只是忽然明白了,想要有一個人能夠繼承我的意志、能夠堅定不移地做下去,只能是打小養在身邊的人。就再要一個吧,左右我的身子還年輕,小唐太醫也說可以?!?/br> 小唐太醫,指的是唐別卿的兒子,一身醫術習自唐別卿,極為精妙,如今也在太醫院當差,已有其父當年風采。 其實都快成個糟老頭子了,若說有其父年輕時風采,也當是他兒子了。 只是皎皎從小叫唐太醫是唐別卿叫慣了,才會在這位唐太醫的名頭前頭加個小字。 娜仁聽了皎皎的話才稍稍放下些心。 皎皎做事一向是很干脆的,開始備孕調理身體之后沒多久便有了好消息,如今四個來月,胎像倒是穩固,但她身邊的人都很不放心,娜仁甚至請動了告老已久的唐別卿,到書院這邊來照顧皎皎的胎。 弘歷又對安雋云道:“本該入內向姑姑請安才是,只是聞得今日山中盛會,弘歷貿然入內,怕叨擾了姑娘們,便在此行一禮,請姑丈代我向姑姑告罪了?!?/br> 安雋云忙道:“四阿哥這是哪里話?!?/br> 弘歷微笑,隨即瀟灑地一提衣擺沖山中行了一禮,揚聲道:“侄兒拜請姑姑金安?!?/br> 雍正登基之后,加封皎皎為固倫嘉煦長公主,賜享雙俸,一應侍衛、仆從均比照親王份例。 他給皎皎此待遇,一是因二人向來感情深厚,二來也未必沒有海外關系的緣故。 即便柔維未曾加封皎皎與安雋云,他們到底也是煦國國主父母,這邊理當以禮相待。 而且,柔維未尊封二人,也有皎皎的意思在其中。 她想要在這邊侍奉娜仁晚年,身上掛著煦國那邊的名號反而不方便。 其中種種娜仁并不如他們清楚,但卻知道兩方博弈,這些年來實在不少。 皎皎作為潤滑劑處在其中,也多虧了她。 且說自郊外一路回京的路上,娜仁就眼睜睜地看著遇到了兩撥強搶民女,一個是貧窮人家賣身葬父被紈绔子弟強搶,一個是雖然賣藝但行事清白的姑娘被紈绔子弟強搶。 她就納悶了,今天這些紈绔子弟或者說她的馬車是得罪誰了? 見娜仁這模樣神情,弘歷微微一笑,竟有些無奈的樣子,“皇瑪嬤您可看到了,孫兒這幾日,便是這個遭遇?!?/br> 娜仁眉心緊蹙,“這樣下三濫的法子?” 這一回的大選,誰不知道主要目的就是為四阿哥弘歷選福晉?若真叫弘歷在選定福晉前便帶回府中兩個小福晉,那朝中那些高官大員,也會絕了將女兒嫁給弘歷的心。 弘歷輕嘆一聲,神情還不算難看。 娜仁看他一眼,問:“如何處理?” “都撞上馬車了,也不好不管?!焙霘v輕笑著,笑容溫潤,給人以春風拂面之感,“查探真假,若是真的便幫些銀錢指條能活命的生路,若是假的……就入宮告訴汗阿瑪知道。想來,最遲明日,孫兒便可以清省些了?!?/br> 娜仁又問:“若是你所看的真也是假的的?” 弘歷微微垂眸,看著自己扇子下垂著的扇墜。 那墜子只是個木雕的小魚,瞧著雕工頗為粗陋,瞧那樣子應該也有些年頭了,實在與他天潢貴胄的身份不符,卻一直被他帶在身邊。 他摩挲著那個墜子,低聲道:“哪怕只有一個是真,能幫上一點,也是一條人命,一個家庭?!?/br> 娜仁瞥了一眼,心中輕嘆一聲,抬手拍了拍他的見,低聲道:“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極好?!?/br> 弘歷松開墜子,抬頭看向娜仁,笑呵呵地道:“這句詩倒是極妙,只是從前未聽說過,不知是哪位大家的杰作?!?/br> 娜仁也不好告訴他是現代儒學大師,只能含糊地糊弄過去,“從前聽人吟的,只這兩句,或許未曾成詩吧?!?/br> 弘歷便點點頭,也未曾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