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替身 第38節
“我問心無愧!” “既然無愧,你怎會看見我?你也服用了我血rou煉制的丹藥吧。不然以你的資質,怎會這般突飛猛進?!?/br> 六品巔峰心魔陣外,落閑冷眼看著發了瘋,攻擊空氣的許瑢??粗S瑢癲狂笑著,看著他用靈氣將容玖玉幻象撕碎成灰,看著他自言自語道:“我說了,我無愧于你!” “那血丹是師兄他們強行逼我服下的!” “你以為我想碰嗎?!我雙靈根,沒有你的血丹,我一樣可以很強!你以為你是誰?!我把你送到黑巖村,已經仁盡義至了,服用一顆沾了你血的丹藥又如何?!” 她乃布下心魔陣的人,許瑢看見的一切自然她也能看見。 許瑢,一個懦弱且沒有本事的人。 承受了落安的救命之恩,心中卻埋怨痛恨落安光芒掩蓋了他。他確實沒有親手害落安,只不過冷眼看著落安被生生折磨,最后又礙于道義,偷走即將身死的落安,打碎落安魂燈,自欺欺人將人安置在黑巖村。 但是又畏懼落安一事暴露,害怕應天宗宗主他們,所以在黑巖村出事時,當即前往黑巖村。在知道還有可能活一兩個月的落安極大可能隨著村民,一同死在蛇腹中時,心中反而是為了擺脫累贅而慶幸開心,至少落安是自己死的。 于是他安慰自己,這些事全與他無關,他只是站在旁邊看。他甚至還大發慈悲,偷走落安身體,好生安置他。最后也是妖獸結束了落安的命。 至于那丹藥,也是他們逼他服下的,他不想服用。 呵。 多么清清白白干干凈凈的一個人啊。 取掉身上幻形符,落閑手中符箓再現,同時啟動心魔陣下面的殺陣。符箓和陣法一同誅殺,在許瑢猝不及防之時,落閑一掌直取天靈蓋。 魂力直沖入許瑢魂海,果不其然,在這里面有一道天道約束。 想來定是應天宗宗主逼他們立下天地毒誓,不可吐露半點與落安和容玖瑜相關的事。 有關記憶全部天道約束保護著,落閑如今無法看見這些記憶,所以她干脆連帶著魂海將這部分神魂硬生生割裂開。 借用復魂花之效,強行帶入自己魂海中,用一片花瓣承載。 “咯!咯咯!” 神魂撕裂之痛,修士根本無法承受。許瑢雙目凸出,青筋暴起,臉頰痙攣。 然而這比起落安神魂被絞碎成光點的痛,僅不過千分之一。 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落閑冷眼看著許瑢癱倒在地,手中提劍,落閑道:“當初落安救你的那條命,我來拿?!?/br> 既然問心無愧,那便死吧。 劍光掃過,落閑面無表情取下許瑢身上的弟子銘牌。 第34章 你不可以這樣 化尸水倒在尸體上,靜靜等著這具尸體化作一灘腐水。 至于許瑢的空間戒指、法器等物,落閑則取下來,凌亂扔在各處,任由那些修士撿走。 應天宗讓他們弟子兩年后在秘境外聚集并非隨口說說,八階巔峰合體器修秘境,算不得多大的秘境。兩年的時間,這里面靈氣顯然已經大量減少。 落閑所到很多地方都能看見有修士痕跡,不過自從一年前和從清翡那兒得到圓石后,她再未見過清翡。 處理好許瑢一事,落閑打開須彌芥子。 時隔近兩年,當初落安在須彌芥子中一聲又一聲,喊她名字喊到沙啞的聲音仿佛近在咫尺。 靈光閃過,熟悉的紅衣垂下,饒是面對化神期妖獸,落閑依舊能毫無波瀾的心緒此時此刻卻翻涌了起來。她清晰看見那背對著她的瘦弱身子在出來時怔了下,卻遲遲沒有轉過身來看她。 落閑抿了下發干的唇,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落安?!?/br> 面前的人并沒有任何動作。 她沉默了下,輕聲道:“我想你了?!?/br> 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落閑看見落安強撐的氣勢頃刻潰不成軍。 落閑繼續道:“轉過身來,好嗎?” “我想看看你?!?/br> 僅是在比試臺上受點劍傷,落安就已經擔心成那樣。而在秘境,每一次落閑幾乎都游走在死亡邊緣。 比起自己受傷,她不想落安擔心,更不想讓落安受傷。 即便沒有經過落安同意,即便她知道落安很反對她強行將他關在須彌芥子中,即便看著落安一日比一日消瘦,但她并不會后悔。 正如她只看當下一樣,所有的事情她都會做好最壞的打算。正因如此,她走的每一步都是深思熟慮過的。 “落安?!甭溟e刻意壓低了下聲音,聽上去顯得無比虛弱,果然原本就動搖的人,慢慢轉過身來。 密睫蓋住雙眼,眼尾帶出一抹紅,在玉瓷般膚色上格外顯眼。 這是落安從未有過的神色,落閑心就這樣猛地一揪。 “落安?!?/br> 落閑上前幾步,后者抬眼,在觸及落閑臉頰處猙獰的蜈蚣傷疤,以及脖頸處沒入衣領的恐怖傷痕時。強忍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一顆一顆豆大的晶瑩自眼中掉落。 自小被應天宗宗主強逼修煉,曾在秘境中逼入絕境幾欲身死,甚至被信賴近二十年的人抽筋取骨碎魂,日日忍受蝕骨化灰之痛。從未有過一聲疼痛呻吟,從未掉過一次眼淚的人,如今竟是無聲地落了淚。 落閑一瞬間全亂了。 “是不是太久了?”落閑連忙伸手去擦那淚,“還是哪里不舒服?是神魂嗎?” 落安一把抱住落閑,頭埋在落閑脖頸里,摟緊的雙手顫抖不止。 guntang的淚水染濕衣襟,幾度灼傷皮膚。落閑攬住人,不管以前的十一師兄,還是之后的小鳳凰,更或者如今的落安。 落閑很清楚,他一直是高傲矜貴的,她強行將落安關在須彌芥子中無異于大大冒犯了他。落閑有想過出來后的落安會不理她,會不同她說話,甚至一個人走得遠遠的。 所有可能她都已經做好準備,但哪一個可能都沒有如今來得更讓她猝不及防。 “落安……”落閑低喃。 “你不可以,不可以這樣?!?/br> 破碎的哽咽聲響在耳畔,控訴帶著強忍的哭腔淹沒在落閑肩膀中。 這天,落安哭了很久,落閑怎么哄也哄不好。直到落安拉著她再次進入須彌芥子中,落安當著她的面取了一部分梧桐血靈樹的汁液,然后毫不猶豫割傷自己手腕。 傷口不淺,血立馬涌了出來。 “落安!”落閑當即抓住落安的手,“你在干什么?!” 因為哭過,落安眼尾還帶著紅,眸子水潤通透。 他道:“你會疼,我也會疼?!?/br> 正如落閑看見他受傷時會緊張,會心疼一樣。他看見落閑受傷,一樣會痛苦,會難受。 落閑一窒,松開抓住落安的手。 鳳凰血和梧桐血靈樹汁液混合,不僅沒有絲毫血腥味,反而泛著清新的淡香。 落安弄好后,抿緊唇,一字不語給落閑擦藥。 先是臉,而后是脖頸。 拉下脖頸下面的衣襟,僅是一點,便能窺見這副纖瘦的身子上承載了多少令人完全無法想象的重量。 落閑不想讓落安看,她讓人把汁液給她,她自己來擦。然而落安靜靜看著她,捏緊裝了汁液的瓶子,不說話,倔強得厲害。 落閑無奈,嘆了口氣,開始解開自己外衫。 于是她看見落安一怔,方才還生氣的神情立馬慌了一下,頂著開始泛紅的耳尖,趕緊背過身去。 落閑沒忍住一笑,遮好了重要部位,落閑簡單瞥了眼自己的身子,她確實不想讓落安看見。 因為這身子怎樣都稱不上好看,布滿了無數似蜈蚣扭曲攀爬的傷疤。一道上面疊著一道,數不清,看不完。猶如刀劈斧砍般,著實丑陋不堪。 “好了?!?/br> 落閑看著落安轉過身來,通徹黑眸停在她身上,臉色瞬間慘白了下來,像觸碰到什么,本有些淡了眼尾顏色悄然加深,他趕緊埋下頭。 落閑輕笑,伸出手腕:“不是要幫我擦藥么?” 落安還是沒說話,來到落閑身邊,捧著落閑手臂,倒出汁液一點一點仔細給落閑擦上去。 落閑垂著眼瞼看著面前的人,耳尖的紅暈已經消退下去,白得可怕,這個位置只能看見那密而長的眼睫。 可怕的傷疤沾了汁液后奇跡般消失,不僅如此,混了鳳凰血的梧桐血靈樹汁液帶著濃郁清澈的靈氣,沾了體膚之后直直滲入筋脈。不光消除了那些傷疤,更是治愈了落閑因為強行對抗高修為妖獸,從而破損的筋脈根骨。 汁液里面火靈氣異常溫和,如春雨般滋潤著落閑身子,先前所有重傷從而留下的弊病,殘留在傷口中折磨著落閑的暴虐靈氣,全部一一隨之祛除。 擦到右手,那被撕扯了大塊血rou的傷疤從胳膊一路蔓延到手背,不敢想象當初這傷有多么駭人。 有幾滴溫熱落在手臂上,混著血紅的汁液。 落閑伸手,一顆水珠自眼中掉落砸在食指上。落閑食指微彎,看著那染濕的長睫,“已經沒事了,不哭好不好?” 說著,落閑的手伸向依舊垂著頭給她擦藥的人,想要替人擦掉淚水。 后者卻往旁微側,避開她的手,冷著聲道:“我沒哭?!?/br> 每一處傷口都被仔細擦了,在鳳凰血和梧桐血靈樹的幫助下,落閑身上的傷口不僅消失,皮膚更是光滑如方剝了殼的雞蛋。 更重要的是,先前兩年期間所受的暗傷全部消失,筋脈之中有層淡淡的火靈氣繚繞而上,與丹田中曾經落安送她的翎羽相互輝映,細細滋養著。 確定落閑身上沒有傷疤后,落安拾起衣服給落閑披上。 “我已經元嬰了?!甭浒舱J真道。 兩年的時間,因復魂花凝聚神魂,雖然還未凝聚完全,記憶尚未歸還給落安,但因為復魂花花莖和花苞相連,落安心智已經恢復一些,如今說話也不同兩年時磕磕巴巴。 落閑耐心等著落安說接下來的話。 “下次你不可以這樣?!?/br> 落閑一笑,她道:“好,下次不這樣了?!?/br> “嗯?!甭浒矏灺晲灇獾鼗亓寺?,隔了會兒,他問道:“還有干凈衣服嗎?” “有的?!?/br> 這身衣衫全是血,不管靈氣如何清理都清理不干凈。 落閑取來空間戒指,拿出里面早備好的衣服??粗俅伪尺^身去的落安,知道落安情緒已經穩定,落閑心中暗松一口氣的同時,情不自禁想起方才掉眼淚的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