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骨子里的反叛
“你不是想見識我的新發明嗎?”我有幾分好笑的調侃,撕下一塊綠色衣裙布料,剪成細條,穿進鞋底兩邊的孔里,再從腳腕繞過兩圈,打個蝴蝶結。暗黃帶紋路的木質鞋底,青綠色輕盈的鞋爪,嫩白皙透的小腳,再加上腳腕處一只飄然欲舞的蝴蝶,那是怎么看怎么都覺得好看,我越來越喜歡自己了。 “好了?!蔽艺酒饋?,拉平衣裙。裙子被撕扯后的長度剛好到腳裸,一走路就會露出精巧的木涼鞋。在這個時代,這雙涼鞋在天下都是獨此一雙,絕無僅有的吧! 木匠眼里寫滿了不可思議。 “木匠,你這樣直愣愣的盯著本姑娘的腳,不怕于禮不合嗎?” “啊……?”木匠猝然醒悟,臉漲的通紅,忙作輯:“在下越禮了。在下只是驚訝于姑娘如此七竅玲瓏的心思,一時忘神,請姑娘見諒?!?/br> 我嫣然一笑,“看在你為我忙活的份上,就不責怪你了,偶去也!” 我半提裙角,在眾人驚艷的目光中,踏著腳步盈盈舞動。 木質涼鞋踏在石子的路上,發出“咚咚當當”清脆的踏擊聲,有點像日式的木屐。鞋底硬邦邦的,好在上面是用布條纏繞,才沒有那么僵硬、磨腳,鞋底穿的絲條正好讓鞋子不那么滑。 我一路躍跑,舞跳,像一個快樂的精靈舞動在自己的樂園,又感覺自己是天堂里快樂無憂的精靈蝴蝶,自由自在又美麗無限。本想炫耀一番,可后花園只剩下獨自綻放的花朵,竟無半個賞花人。 但這不影響我美麗的心情,在這異世,終于找到真正屬于我的東西。 “這是屬于我尹沫離一個人的——” 我忍不住放聲高喊,聲音在空曠的后園久久回響。遠遠的看見房間門口立著一個靛藍身影,健碩的身材,凜冽的身姿,真真一個守家護國的衛士。 快樂的心情太想找一個人分享,我提著裙擺飛跑過去,木質涼鞋踩在地上發出歡快響亮的咚咚當當聲。 “好不好看?我剛讓木匠給我做的呢!”我把裙擺提至膝彎處,得意洋洋的轉了一圈,踩出一個個輕快的音符,“怎么樣,我是不是變很高了?” 昂起小臉,太子眼里的驚艷和閃光讓我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很好看呢!”太子旁邊的人開了口,“不過你腳上穿的是什么,好奇怪?” 太子聞言,攸的轉頭一個寒刃刺過去。他猛然哆嗦一下,立馬捂了嘴,懾懾的道:“屬下去看看馬車,別讓人偷了去?!?/br> “怎么,王府的馬車也會有人偷嗎?”我歪著腦袋,語笑盈盈。 再回頭,觸到的是太子眼里漸漸升起怒火,越積越多,連帶著我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虛弱。 我做錯了什么?沒有??!自從來到后園,我一直很安分的呆在屋子里,就是身上的傷也不允許我不安分。 那為什么他灼灼的眼神會讓我心虛腳軟,好像自己犯了彌天大錯? “你……”現在的我已經完全笑不出來了,兢兢戰戰的指著眼前人,一句話不知道怎么出口。 他也沒有給我說完整的機會,抓著我的胳膊一腳踹開了門。我還沒理清怎么回事,門就“砰”的一聲被關住了,他還絲毫沒有放開手的意思,我終于意識到自己又惹到了冰山。想起上一次的對持,還依然心有余悸。暗自懊惱,找誰炫耀不好,怎么偏偏找他這個性情古怪的大塊冰山呢? “你弄疼我了!”我大聲反抗,心里十分清楚,面前是個比冷血還冷血的怪人定然不會為之所動。 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松了手。我揉著被他抓痛的手臂,疑惑的望著他,不敢相信這么輕易就得到了釋放。在他逼迫的目光下,又不得不一點一點低下去,真沒骨氣。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我都以為自己要石化了,才終于聽到冰山惜字如金的開口:“換了它!” “什么?”我訝然。 “把鞋子換掉!”冷冽無情的臉上是毋庸置疑的命令。 冰山的這種理所當然的命令激起了我的叛逆,不得不承認,有些本質的東西是自己沒辦法控制的。 “為什么要換掉?我好不容易才叫木匠做出來的!” “換不換?”太子眼里的怒火燎原般旺盛。 “不換……”嘴里這么說,隨著太子腳步的一點一點逼近不由自主的一點一點瑟縮后退,話語里底氣已明顯不足。 “你——”太子語噎,忽而嘴角扯起一絲邪笑?!安粨Q是嗎?好——”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笑,像被突然的花開迷了雙眼,腦海里瞬間空白。在我還回想他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時,猝然被他一掌推倒在床上,他一只手臂橫著,緊緊壓迫在我胸前,一只手去抓我的腳踝。 “你放開——”我心慌的掙扎著大叫。 他的手臂堅硬如鐵,我使不上一點兒力氣,只能像四腳朝天的烏龜一樣亂蹬四肢。不停的捶打他如磐石般的手臂,他好像沒有一點感覺。騰出一只手去抓我的腳,抓住一只,我就用另只腳狠狠的踢他,他又放開這只去抓那只,我也換只腳踢。是誰說的,雙手難敵四掌,我現在感覺真是太對了,任他再厲害,也只有兩只手嘛。 “不許動!”他焦噪嘶吼,極其不耐。 “你不讓我動,我就不動???就動!就動!”我邊說還邊變本加利,像獲得了某種勝利一樣,手腳并用,揮舞的更厲害, 太子眉頭緊蹙,薄唇微抿。我望著他氣的鐵青的臉,不再是冷肅無波,不由得心花怒放。 誰知,他一個抬腿,整個壓到我身上,雙腿緊緊夾著我的腿,兩只手掌撐在兩邊各壓住我的一條胳膊,任我怎么掙扎都不能動彈分毫,只能拿眼睛狠狠的瞪他表現我的不滿。 “放開我——你放開——” “你讓吾放,吾就放嗎?”太子像極了一個贏了戰斗的武士,居高臨下的俯視我,“再喊叫,吾把你嘴也封上?!?/br> ???我立馬噤聲了。 封嘴?怎么封?他的腿壓在我的腿上,手按在我的胳膊上,那嘴……我不敢再想下去,下意思的雙唇緊抿卷入嘴里,他可是個說一不二的主! 他的眼神慢慢由惱怒變成火一樣的熾熱,我從里面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映影。這個姿勢會不會太曖昧了?任他再怎么正人君子,也是個男人。我忽而心慌意亂,不敢再挑戰他的底線。 “先起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這樣很疼的?”我小心翼翼的開口,同時放棄了所有的掙扎,假裝吃痛哼叫一聲,把頭扭到一邊,不敢正視他。 他這會兒好像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么的不妥,愣愣的放開手,潮紅迅速漫延了整張臉,連脖子都沒放過。真真一個羞澀率真的可愛男孩。 “別動——” “啊——” 我剛想爬起來,不料他突然俯下身來,溫熱的鼻息噴在我的臉上,心里一窒,忽又“怦怦”亂跳,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卻神經短路的聽他擺布。 他抬手,輕輕撩開我側臉的頭發,眉宇微擰,眼里閃過一絲疼惜之后,逐漸冰冷。我驚覺自己臉上還留有傷疤,心頭一顫,忙轉回頭,正對上他那雙質問的深幽眼眸。 說是不在意,又怎么能完全不在意?我素日里側邊放下幾縷發絲,好在疤痕在臉一側,剛好遮擋住了。剛剛的爭執中完全忽略了這一塊,發絲垂落,疤痕就完全暴露,在白皙粉嫩的皮膚上,恐怖而猙獰。 “怎么回事?”太子陰沉開口,宛如被打碎了最心愛的娃娃。 “沒,沒事!”我惶惶應道,把頭側向另一邊,不知道自己是在慌什么。 他扳正我的臉,使我完全落于他的壓迫之下,眼里閃著懾人的可怕光芒,緩緩啟動薄唇,冷聲道:“說——” “說……說什么啊……”我不由得面紅耳赤,鼓足勇氣一把推翻他,趕緊爬起來,退到離他一步遠的位置,“我爬樹玩兒,不小心被樹枝給劃的,連月給我用過藥,說過段時日就好了,不怎么會留印痕的!” “說謊!”太子怒不可遏。 我不由怒了,吼道:“知道我說謊還要逼問我?就算說了又怎么樣,你是能替我承受,還是能給我報仇?” 吼完,我不由紅了眼眶,我這是什么爛命,走到哪里都被人欺負。 “對,對,不起!”太子微微側頭,澀澀的丟下一句話。 “什……什么?” 我驚呼抬頭,是我聽錯了嗎?他那么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人,會說……對不起? “沒什么?!碧踊謴蛻T有的冷漠凜冽,“既然你執意不肯換下鞋子,看來是不想隨去宰相王家了。本宮會另找個人看著你,一天不換鞋子就一天不許你出門,不許你見任何人……” “等……等等——” 他剛說什么?王家?鳳雪找的不就是王家么? 我連忙跳下床攔住正欲開門的太子,“你剛剛說什么?你要去宰相王家?而且還帶我去?” 他瞇著眼,看都不看我:“本來是的。不過看來,某人不想?!?/br>